正文 第11章(2 / 3)

我覺得說不下去,那一夜的事終究是我心中沉屙,久久不愈,所以我害怕愛情,它是不可避免的問題。

我深歎了一口氣,抬眸看著雁歸,他幽若深潭的眼眸讓我覺得,他在隱忍著什麼。

我無暇再看,怕說不下去,接著道:“然後他霍然起身,走得那麼快、那麼果斷,和方才那個向猶如我求婚的人,完全兩樣。我不明所以,愣了好半天才追上去。當我趕到大廳時,發覺奏樂聲已停。隻看見他拉著一個年輕的少女的手,那個女子在這群花綻放的宴會廳中,可說是一滴水融入大海,平凡得很。可是他對她說;‘雖然你不是佳人,但至少你的手是幹淨的。’”

我顫抖著雙唇,隻覺得呼吸都艱難,用有些冰冷的手撫摸雁歸修理地平整的鬢角,輕輕地、有些膽怯地啟唇:“”雁歸,你知道嗎——其實我殺的人裏,有很多都不是很需要殺的,他們或許都是無辜的,我殺他們隻不過是為了江湖上的地位。

——這樣的我,這樣身負血債的我

你還,喜歡嗎?

雁歸的眸子反而平靜下來。但他還是站起身,凝視著我,就在我已經做好了再次被打擊的準備時,雁歸笑了。

而且是樂不可支,笑得前仰後合,停都停不下來。

我幾乎是傻了一樣看著他,半響,他才停下來。扶著榻沿,說道:“原來就是這麼個瞎了眼的人,也值得瀟兒你惦記?”看我還是沒反應,他又道:“瀟兒,你餓嗎?我去廚房拿些吃的給你。”

“什麼?”我仍如墜雲裏霧裏的模樣必定傻得可愛。雁歸又笑了,抬手撩開黏在我臉上的發絲,彎下腰平視我的雙眼,笑得溫柔憐惜:“不過也好,如若不然我又怎麼能遇見你——這是不是命中注定?”

這一刻,心冰如逢春風,化為流水、春暖花開……

我彎唇一笑,雙臂環住他的頸脖,在他耳邊低語:“我餓了……吃你!”

“師父,冬天要記得出來走走!月餅不能吃太多!白露過了寒露就重了,夜裏不能踢被子!還有……

“咳咳!”

揚州郊外官道上,分別時,雁歸拉著我的手,嘮嘮叨叨地仔細叮囑了快一個時辰之後。林重樓被自家妹子求的不行,才放下手中的文書,走過來,打斷雁歸的話:“段小兄弟,時辰不早了,該起程了。”

雁歸這才住了口,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我也對他說“走吧”他才戀戀不舍地上了馬。

我也翻身上馬,勒住馬韁,垂下頭不去看雁歸漸行漸遠的身影。風吹竹葉輕輕動,吹動我垂在肩頭的發絲都拂上了我的麵容。

所有人都送雁歸到明州才回來,林重樓和林家的三位護法都去了,據說是因為嫁妝太多。而我,我……

我黯然的正要返身回去,前方的雁歸卻突然一個急轉,停在原地。

我愣愣地看著他,他在馬上傾身向我疾呼,聲聲隨風入耳:“等著我!等我回來!師父……我回來接你!”

我聞言愣住,特意染了胭脂的唇瓣被我緊緊抿著,眼眸止不住泛上酸意。

可是,再愛又有什麼用?我短暫稀薄的生命裏承受不起這麼珍貴的愛情……

我調轉馬頭,揚手一鞭,上了郊外最高的山峰。

山頂上有陡峭的懸崖,崖邊長著一顆高大的山茶樹,樹上枝繁葉茂。——這是我偶然發現地方,除了我,連雁歸也不知道。

我下了馬,解了韁繩,放它走。但那馬卻甚是有靈性,一雙澄澈的黑瞳似乎緊緊地盯著我,口中還發出陣陣的低吼。

我摸了摸它的馬頭,輕輕笑:既然你如此有靈性,不如你幫我做件事。

我將紫玉簫解下,用我最後殘餘體內的內力在簫管上刻了幾個字,然後再把我幾乎從不離身的金鈴解下。一端綁在簫上,另一端綁在馬脖子上。

馬似乎真的明白我的意思,我一拍馬屁股,它便朝山下跑去。那方向,似乎是林家。

我走到崖邊,背過身,張開雙臂,仰麵倒下去。有急促的風從我身邊滑過,承載不住我的一絲一毫,如同我承載不住生命中的一切美好。

其實,那些我說厭倦的東西,我都不是真的厭倦。而是,我假裝孤傲高潔的靈魂,因為害怕失去,而不敢擁有時,故作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