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洎的紅,一直延續,一直延續到貞觀十九年,這一年,他依然很紅,紅的有些發紫!紅不可怕,紅的發紫呢?貞觀十九年三月二十四日,李世民從定州出發出征高句麗,留下劉洎與馬周等人坐鎮定州,一起輔佐太子李治。此時劉洎官職為侍中,仍兼太子左庶子、檢校戶部尚書,總吏、禮、戶部三尚書事,在諸多輔佐李治的大臣中,除了德高望重的老資格高士廉,往下數就是位高權重的劉洎。李世民出發之前,特意對劉洎交代了一番,說道:“我現在要遠征去了,讓你輔佐太子。這是關係著社稷安危的事。我對你期望很大,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此時劉洎自我感覺特別良好,也非常想表現自己的忠心,慨然回應道:“陛下您就放心吧,大臣們如果有出現過失的,我直接就誅殺!“(願陛下無憂,大臣有愆失者,臣謹即行誅。)這就是劉洎,自我感覺良好的劉洎,這句不知深淺的話讓李世民當場不悅,指著劉洎說道:“皇上不謹慎會失去大臣,大臣不謹慎會連命都丟了。你太直了,而且很狂,早晚會吃虧的。
“劉洎的話李世民並不愛聽,隻是此時恩寵未減,他還願意耐著性子教導劉洎一番,他的話無非是想敲打一下劉洎,沒想到卻一語成讖。時間走到了貞觀十九年十二月,這個月李世民生瘡化膿,這個月劉洎將自己的一生清了零。劉洎惹下殺身之禍其實隻是因為一句話。在李世民患病的某一天,劉洎前往行宮拜見李世民,君臣交談一番之後,劉洎辭別出宮。出宮後的劉洎難掩悲傷的神情,他還在為李世民的病情擔憂。就在這時,他遇到了幾個同僚,這幾個同僚可能比他的級別低,沒有機會麵見李世民,這次撞見劉洎自然要詢問一下皇帝的病情。劉洎並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向他逼來,直言的說道:“疾勢如此,聖躬可憂!“意思是說,皇帝的病情挺嚴重,真讓人擔憂。說完,劉洎轉身離去,留給同僚們一個遠去的背影。遠去的劉洎如同以往一樣,走的安靜從容,此時的他恰恰淡忘了一個最普通的真理:東西越傳越少,話卻越傳越多。看似平常的一句話,經過幾人之口,可能已經完全走樣。不久,李世民接到密報,劉洎圖謀不軌。證據呢?劉洎曾經說:國家之事不足慮,正當傅少主行伊、霍故事,大臣有異誌者誅之,自然定矣。
這個證據表明,劉洎想做伊尹、霍光那樣的輔政大臣,這個說法深深刺痛了李世民。伊尹,霍光,在曆史上雖然有輔政有功的聲名,但輔政有功的潛台詞就是皇權旁落。也就是說,之所以伊尹和霍光輔政有功,青史留名,一定程度上是因為他們在那個時期大權在握,幾乎行駛了皇帝的所有權力,在他們輔政時期,皇帝隻是名義上的皇帝,而實權則是握在他們的手中。盡管他們最終都把皇權交到了皇帝手中,但這種交還實際就是一個良心活,可以交,也可以不交,以當時的背景,兩人取而代之,也未必不可。現在劉洎想把這個場景複製到李唐王朝,李世民能答應嗎?劉洎栽了,徹底的栽了,一頭栽進了萬劫不複的深淵,起因就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講了一句錯誤的話。那麼是誰誣陷了劉洎呢?《實錄》、《舊唐書》、《新唐書》將矛頭指向了褚遂良,異口同聲的指出,正是褚遂良誣告了劉洎。不過,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在編輯《資治通鑒》時,司馬光對這個說法提出了質疑。他認為,誣告這種事情連一般人都做不出,口碑很好的褚遂良更難做出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