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嚇得我算了一卦(1 / 2)

秦拳早就發現水秀衛隊那邊有人看他,一個短發粗壯的男子毫無形象的蹲在小崽子堆裏嗚嗚喳喳的似乎在訓話。肥厚的嘴唇讓他看起來十分忠厚,又偏偏強裝出一副凶惡的樣子瞪著他,可惜瞪眼的動作太死板刻意以至於緊繃的眉毛一直在抖,整個人的氣質說不出的可笑。這些挑著破爛旗子的家夥們並不像看起來那樣愚蠢和人畜無害,裏邊一定是有些熱血暴力的刺頭一心想要給他點顏色看看,秦拳也一直好奇他們能怎麼對付他,那些鄉土間尖酸陰損的土法他基本都知道,什麼堵煙囪撒狗血他一直都有防備,此時他驚訝的發現,要對付他的人是個有諧星氣質的老農,他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一想到那張肥的卷了邊的嘴對他說“你死定了”這種惡狠狠的話,他就真笑了。這位大叔你這樣很可愛你自己知道不?

舒老頭並不是那種遇事就黏黏糊糊不知所措的普通老頭,憑著那生老骨頭賺來了家財幾許,也被世事操練出一股狠厲圓滑的氣息,隻是這些年他老了身子骨大不如前,每天樂得活的自在還愛貪那麼點口福。今天來吃口蝦就碰上了去多變故,開始他確實沒想到,連驚帶氣連手都微微的哆嗦,老頭不拿身體開玩笑在街上那可是真抖,可後邊就是他用他的人生閱曆在表演。裝了會哭後他草草的止住了哭聲,陰著張臉沉默的坐著,感歎著歲月的無情——這要是早十年我能哭暈十次。

夥計們也感受到他身體周圍凝重的氣氛,來來去去端茶倒水好意的伺候著,連大氣都不敢出就怕觸了這位有些財力的大老爺的黴頭,這個老頭那不時的閃爍的目光在夥計們看來可怕極了,卻不知道老頭的心裏憋屈的要死,心裏把那位年輕的算命先生先罵了個狗血淋頭——“你這個小家夥怎麼連孝子賢孫都不會當呢,我老人家哭的氣都快斷了你都不說安慰我?你小子既然和那叫水秀的禍水合唱一出戲,我家姑娘的自由多半要落在你身上,你以為我會便宜了你……”

舍醉樓白牆灰瓦之下通透的日光漸漸漫進廳堂,梁柱上綴著的一排排朱紅色燈籠隱在回字形的閣欄下,胭脂一樣的的暗紅色塊大大方方的斜映在圓桌上,影子好像才是真的光,照在紅底台布上的金色團菊上,絲絲縷縷的花瓣間都好像染了些血意。

舒老爺的眼白裏似乎也凝著一絲絲的血,

“我可就這麼一個孫女,可她要去當丫環要去伺候人,那我的家業怎麼辦?”

這樣的自我詢問顯然泄憤多過疑問,他也沒指望這裏真的有人能回答他,在他身邊沉默而忙碌的丫環夥計聽出了這位老爺對下人身份的不屑,卻不會愚蠢的說些什麼,更不會好心的說些什麼。紫巾的墜兒懶懶的伏在不遠處另一張圓桌邊,用下巴支撐著頭默默卷玩自己紗巾,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換過衣服的她不需要和剛才那樣時時揪起胸前的濕衣,於是她不再是那條可愛的鼓著雙眼的金魚。

“你不覺得這事有點怪嗎?”

舒老爺終於抬起頭,望向秦拳的一雙眼睛亮的嚇人,話語中滿是詢問甚至威脅的意味。

秦拳很能理解這位老而不傻的老先生生出的荒誕感覺,不需要那雙眼睛逼問,他當然認為這一切都不正常,私下裏他早罵了惹出這場風波的家夥無數次,甚至前一刻還吃驚的詢問那個家夥到底用了什麼魔法,就是想探尋其中的隱秘。

說起他的那位死黨真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家夥,名字叫的好,叫他小波意思就是願他少點波折平平安安,頂著小波名字的這位卻經常惹禍惹出些大風波,秦拳衷心的祝願他早點被他那個一樣不省心的爹把腿打折,他是真服了這位死黨惹禍的本事。

這次的亂子要是沒有隱情他寧願裸奔,他是太明白這個鎮子應該是什麼樣子了,這裏的人富些的,男的愛靠些藥侍弄女人,女的愛窩在家裏畫些破蘭花裝有才;閑的頂多半夜無聊往豬圈裏扔塊石頭,再笑嘻嘻的觀察驚恐的豬;瘋的賭的爹媽都不認識,剩下平庸的成天喝酒拜神——這裏的所有人都有所求,或者說活動有跡可循,卻絕對沒有什麼為愛癡狂的人,一夜之間一大群人忽然毫無理由的搞了個人人亢奮的組織,連自家孩子未來的嫁妝都貢了出來做成旗子條幅在天上飄……這樣無端又濃烈欲望他還能說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