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畏懼慈禧,難有作為(1 / 2)

奕執政,除了才智平庸,與恭親王奕的最大區別,就是無原則,無人格,對慈禧太後一味迎合,不敢堅持己見。金梁在《四朝軼聞》中指出:“醇親王奕,性和順,見太後猶畏遜,不若恭王之遇事敢爭也。”話雖含蓄,意思卻很明白。但謙卑與政治的懦弱從來是同義詞,尤其在專橫跋扈的慈禧太後麵前,他除了俯首聽命,很少有真知灼見。所以盡管他在詭譎多變的政局中長期立於不敗之地,在政治上卻幾乎無所建樹。

他曾為避免引起慈禧太後猜忌,他在載湉即位時上了一道密折,大意是說:古時非皇子出身的皇帝即位後都推恩其本生父母,加上尊號,恐怕將來光緒帝親政後也會有人建議照此辦理,所以請太後將此折留在宮中。日後若有奸邪小人提出類似建議,可立加罷斥。15年後光緒帝親政,果然有大臣奏請為奕加上尊號。當時奕已故,慈禧太後拿出塵封已久的密折,用來回答諸臣邀寵幸進的行為,並表白“賢王(奕)”的心跡。奕不但考慮眼前,還擔憂到日後。如此煞費苦心,在晚清諸王爺中無人可比。

載湉即位當月,賜醇親王奕爵位世襲罔替,他力辭不準,勉強接受。慈禧太後特命賞給其夫婦乘用杏黃色轎的特權,他又固辭。後來雖勉強接受,但直至去世也沒乘過一次。自唐宋以來,金黃、明黃、杏黃等色澤,就被規定為帝後所專用,他人不得僭擬,奕當然不敢受用。

在載湉親政問題上,奕也盡量迎合慈禧太後的意圖。光緒十二年(1886年),載湉16歲,太後垂簾已顯得不合時宜。慈禧太後麵諭王公大臣,於明年正月十五日舉行親政典禮。善於揣摩太後意旨的醇親王奕和諸王公大臣,紛紛上書懇請太後體念時艱,從緩歸政。經過幾番辭讓與懇求,太後終於假惺惺地表示:“勉允所請,於皇帝親政後,再行訓政數年。”

光緒十五年(1889年)二月初三,慈禧太後終於撤簾歸政。撤簾歸政,當然非太後所願,隻是迫於輿論和以往的表態,不能不做出“垂簾聽政,本非意所樂為”的姿態。實際情況是,在此前一年的十月,醇親王奕、禮親王世鐸等人已命軍機處起草了一個有關歸政事宜的奏折,規定在皇帝親政後,凡有內外折奏,經皇帝朱批或諭旨後,需“恭呈皇太後慈覽”;簡放大員及各項要差,需先由軍機大臣請旨裁定,再由皇帝奏明皇太後,然後再頒諭旨。於是形成了“皇上雖有親政之名,而無其實,一切用人行政,皆出西後之手”的局麵。

奕對皇太後誠惶誠恐的心理,不僅表現在他的一切言行中,連家中的陳設也有此痕跡。他命名自己住的正房為“思謙堂”,書齋為“退省齋”。他還特意在書齋條幾上擺放了一隻仿製的周代欹器,這種器物有一個特點,將水注入一半,仍能保持平衡不會傾倒,如果把水注滿,就會傾倒過來使水全部流掉。他在欹器上刻上“滿招損,謙受益”的銘言,用來策勵自己和子孫戒盈戒驕。奕自撰的治家格言有這樣一段話:

財也大,產也大,後來子孫禍也大。若問此理是若何?子孫錢多膽也大。天樣大事都不怕,不喪身家不肯罷。

其實他最擔心的,還是在政治上招災惹禍。正是由於他熟通“明哲保身”的技巧,得以在慈禧太後的淫威下位極人臣,在風濤凶險的政壇中一帆風順。奕在慈禧太後麵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總算壽終正寢。光緒十七年(1891年)冬,他因病去世,享年52歲。奕生前一味退讓,生怕受到尊崇會給自己帶來不利,而他死後獲得的榮耀在清朝王爺中則是前所未有的。他獲得了“賢”的諡號,在他之前,隻有雍正時期的怡親王胤祥得到過這一褒獎。他還獲得了“皇帝本生考(親生父親)”的稱號。17年後,第二代醇親王載灃的兒子溥儀(宣統帝)繼位,又尊稱他為“皇帝本生祖考(親生祖父)”。皇帝上諭,在醇王府內建立祠堂祭祀他,並按照祭祀皇帝的禮儀。但在公開場合,他的身份仍是親王,園寢也依親王製度。

醇親王的園寢位於北京西郊的妙高峰下(在今北京市海澱區北安河鄉),俗稱“七王墳”。奕絕想不到,他死後多年,園寢上的一棵古樹竟被慈禧太後下令砍去。關於此事起因,要從奕親選園寢談起。

奕選定這塊風水寶地時,還不到30歲。此地泉壑幽美、層巒疊嶂,景色宜人,有唐代法雲寺遺址。金章宗時,這裏又是西山八院之一的香水院。當時奕正在蔚秀園養病,某日到西山響堂廟閑遊,該廟距妙高峰不過十裏之遙,是醇親王舊仆、太監王照祿、王正光修建的。他們帶著風水先生李唐和醇親王一起到妙高峰勘察。李唐認為該處風水最佳,奕喜極,不複狐疑,一言決斷。但不久就有人謂此處不可用,奕另請風水先生看視,最終拿定主意,在此地修築了園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