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收了劍躍身而進,有小太監過來接了劍,他微笑著將我擁進懷裏,"明月,朕的劍術如何?"
我含笑斂袂而拜,"皇上武功卓絕,劍術超然,臣妾欽佩之至。"
他哈哈的笑著點著我的鼻子,"你壓根兒不懂武功,焉知朕那幾下子不是花拳繡腿呢,可見是說謊。"
話雖然這樣說,他卻並不見惱的,拉著我的手坐下,又命人重新燙了酒來,梅子酒味道綿甜,後勁最大,我隻喝得兩杯,就頭輕腳重起來,更加上昨晚辭年宴時被冷風吹了一晚,又熬了一夜,連驚帶嚇的,這會子就再也挺不住,眼皮逐漸沉重,一時竟昏沉了過去。
待到醒時,我居然還在這裏,卻已經掌上了燈,四麵的推窗亦上了回去,隻留一扇小窗掩了半扇,用來透屋子裏的炭氣。
瞬間的恍惚後,我猛然記起慈寧宮內的一幫人,這一驚非同小可,我呼的坐起身子就要下床,卻驚醒了身側的慕如風,他眯著眼睛慵懶的將我拉回懷內,"明月,你要做什麼?"
我這才發現身邊竟然還有人,看著慕如風,我有一絲愣神,"皇,皇上……"
他一個翻身將我攏住,依舊閉著眼,困乏之極的嘟噥,"夜深了,睡罷。"
"可,可是皇上……,"我被他裹在懷內動彈不得,想著宮中那嚴苛的規矩教條,心下一陣發顫,新年初一,皇後領著眾妃在慈寧宮陪侍太後,召見誥命的時候,我居然獨自離開了,這分明是不把太後皇後等人放在眼裏,就算是那不可一世的貞妃,想來也不敢如此吧。
這樣一想,我的額頭上濕津津的全是冷汗,隻覺得立時便要哭出來,慕如風終於察覺我的異樣,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著我,"你怎麼了?"
"皇上,"我到底忍不住怕,"此時已是深夜了,臣妾居然背著太後和皇後,從慈寧宮獨自離開,實在是不敬至極,臣妾死罪……嗚嗚……"
說到最後,我到底哭了出來。
他定定的看著我,眼慢慢的眯了起來,"你這會子知道怕,那當時卻又怎麼跟朕走了?"
他的語氣裏滿是譏諷和嘲弄,我僵住,許久,我才喃喃出口,"臣妾,臣妾不知……,"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會延誤至現在,我以為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回去的,如此悄悄的來去,定不會有人知曉。
他想是見我哭得可憐,一擺手道,"別哭了,沒事兒。"
"沒事兒?"我有些遲疑,怎麼會沒事兒?
雖然我是跟皇帝在一起,可是我並沒有天真到以為太後和皇後會放過我,宮裏的規矩是什麼樣兒的,在我甫進宮時,就有老嬤嬤拿了宮規來一條條的說與我聽,其中一條就是,每逢初一,十五,是帝後相諧的日子,皇帝若不獨寢,就一定隻能和皇後在一起。
我卻倒好,新年的第一個初一,我就僭越了,就憑這一條,皇後就有理由將我賜死。
慕如風極不耐煩的樣子,"睡吧,朕說沒事就沒事兒。"
他不讓我起身,我一方麵是不敢違抗他,另一方麵也是左右沒個主意,隻好就這麼躺著不動,他的鼻息漸漸均勻,我大瞪著眼睛一點睡意也沒有,心裏想著太後和皇後發現我已經悄悄離去時,她們會有的憤怒,而我和皇上在一起的事,她們也應該知道了,就算太後不追究,皇後卻如何肯咽下這樣的奇恥大辱,她如何肯幹休呢。?
腦子裏走馬燈般的閃過各種可能,然而想來想去自己都不會有好的結果,當下不覺悲從中來,又不敢哭出聲,隻能暗自的垂淚,一時又想著慕如風說的,"沒事兒,"他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腦子裏雖然亂,到最後居然還是睡著了,再醒時,屋子裏已經隻有我一個人,我的腦子裏瞬間清明,趕緊起身,到屋外時,門口的小太監忙迎了上來,躬身道,"皇上有旨,要主子就留在這裏,不要出去。"
"皇上呢?"我想著宮裏可能已經因為我的不辭而別鬧得不可開交了,心裏一陣揪緊。
那小太監道,"回主子,奴才不知,請主子回屋罷。"
我不知道慕如風到底要做什麼,然而到目前為止,雖然知道宮規深重,可是他也是我麵前唯一的救命稻草了,我隻得回屋,局促不安的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