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綾隻得出去準備,青綾輕輕握住我的手,"主子,您到底怎麼了?是,是皇後跟您說什麼了麼?"
我看著她輕輕一笑,卻是,"沒什麼,你去把我的衣服撿那顏色素淨些的揀出來。"
青綾更驚,"主子,"我語氣一硬,"去。"
青綾白著臉兒去將衣櫥打開,一件件的翻找著,我來到妝台前坐下,將頭上的簪環,身上的配飾一件一件全都褪幹淨了,這時紅綾進來回,"主子,熱水備好了。"
我應了一聲,隨著她來到浴房,紅綾伺候著我將衣服一件一件的脫下,三月的天氣還很冷,我的肌膚一點一點的激起如米粒般的顆粒,紅綾忙拿手來幫我搓,被我輕輕推開,道,"你去門衛等著。"
紅綾雖然猶豫,看了我的臉色,到底還是去了。我緩緩坐進浮著花瓣的水裏,熱暖的水溫度正好,讓我很舒服的吸了口氣,肌膚也慢慢的鬆弛了下來,水汽氤氳,一點一點的集聚在我的臉上,漸漸的凝成了水滴,一滴一滴的順著我的臉頰,滑下來,滴在我的手背上。
我終於哽咽出來,"娘,龍井……,娘,龍井……!"
我一聲一聲的壓低了嗓子輕喚,龔老爺有沒有告訴你們我去了哪裏,分開了快一年,這樣多的日日夜夜裏,你們一定如我在想念你們般的想念我罷,你們亦一定如我擔心你們般的在掛念著我罷,可是你們再也不會知道,就在今天,在我將皇後一步一步朝著慕如風的計劃裏引的時候,亦是在將我的生命一點一點的向終點引嗬!
明明很簡單的話很簡單的事,明明看起來是那麼的荒唐和無稽,荒唐到我說的人都不信,可是聽的人就都信了,她們並不是信了我的話,她們不過都是為著各自心裏的小九九,用慕如風的話說,並不是非得曲折深奧了才會令人相信,隻要這件事是直捅他心窩子的,那麼隻要一句,隻要一句就夠了。
是的,貞妃信了,如昭儀信了,皇後,也信了!
在聽了我說的那些話後,不是今晚,就是明夜,皇後一定會去紫雲宮,她或許也並不是就信了我的話,她隻是被我捅了心窩子!
照這樣看來,她才真正是給貞妃下紅花的人,也隻有她才有這樣的必要這樣的手段這樣的能力,韋清荷真的隻是她的替罪羊!
我想起慕如風說的,皇後一但進了紫雲宮,她就再不能活著出來!
而置她於死地的那瓶藥,就在我的身上!
如此,她死,我也活不了!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沒有做的,我想想,我得想想……
隻是我的頭為什麼這樣疼呢,像是清楚明白極了,又像是一團被千萬雙手蹂躪了的亂麻,那樣的亂,那樣的亂……
突然就聽外麵有人輕喚一聲,"皇上。"
我一驚,忙抬手將臉上不知是淚還是水珠的潮濕抹了,隻聽簾子一響,慕如風進來了,我頓時大羞,一時也顧不得想別的了,忙將身子往水裏沉去,邊叫著,"皇上怎的來了這裏?"
我在水裏沉得隻露了個脖子,水麵上又全浮的花瓣,倒也沒有什麼春光露出來,慕如風卻笑嘻嘻的拿手在水麵上撩了一撂,笑道,"怎的這樣早,你就沐浴起來?"
說到這裏,他邪氣的俯身對我笑,"可是昨兒夜裏,朕留在你身上的東西太多了?"
我的臉更紫漲了起來,"皇上。"
他正笑著,突然笑容一啞,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你哭了?"
他這樣一說,我才壓住的淚意頓時又湧了起來,忙轉過臉去,悶悶的道,"回皇上,臣妾沒有什麼?"
他手指修長伸過來,輕輕托在我的下顎上,將我的淚眼轉到麵對著他,他在我臉上仔細的看著,頓時又發現了什麼的道,"你臉上的手指印是怎麼回事?"
我咬著唇還沒有回答,他隨即想到,"是皇後打的。"
我苦笑,除了皇後,還有誰敢打我!
他就怒了起來,"啪"一巴掌拍下來,卻忘了這沒有桌子,隻見他一掌正拍在浴桶裏,他是習過武的人,一掌下來頗有力度,浴桶裏的水"嘩"的一下四濺,頓時潑了滿地都是。
我驚叫一聲站了起來,站起後突然想到自己正光著,忙又坐了下去,急道,"皇上……。"
他卻似沒有發現我的窘迫似的,不顧浴水浸濕了衣袍,彎身將我抱進懷裏,在我耳邊輕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