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貞歎道：“自古以來帝王便是三宮六院的，似我這般的，年老色衰，不受待見也就罷了。可是皇貴妃……”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更何況，君王恩寵，本來就是水中月，鏡中花，當不得真。”陸萱的眸底隱約閃爍著淚光，櫻唇間吐出的話，冰冷絕決，也不知是說給誰聽。
徐貞亦知她說的是事實，陛下雖是性情柔和，卻最是見異思遷的，她自己也是經曆過的，想起從前種種，若說心中沒有半點怨懟，恁是自欺欺人。
“我姐姐臨死前說的話，我一個個都記著。她說——婢子多幸，托質君門，冒寵乘華，凡十有三年。女子之榮，莫過於此。所不足者，子殤身歿，無以報德。”
聽她一字字道來，陸茜身亡時的情形曆曆在目，雖則二人素有嫌隙，到底做了十幾姊妹，徐貞眸底不由聚起了淚意。
陸萱冷笑著，繼續道：“當日陛下在姐姐靈前哭得幾乎昏死過去，喪期間更是形削骨立。朝鮮上下都說他們夫妻情深，可底裏如何，姐姐也不用我來說。這樣的一個男子，豈是你我能真心相托之人？”
她話越說越過，徐貞驚得淚都退下了，急忙起身向外一看，見門外無人，才悄聲責道：“這話你也敢說出口！叫人聽了去，可怎麼好！”
陸萱不在意地一笑，握住徐的手，“姐姐，我進門這些年。真心的也就是和姐姐略處得來。我也不說光麵上的虛話，確實的我養不下兒子來，隻好指望著陽平君。將來他出息了，姐姐多念些我的好，我也就算有個依靠了。”
“這話說到哪裏去了。”徐貞反握著她的手背，誠心道：“陽平君真想要出息，還不是得仰仗著你。隻是……我憂的是，這事倘或叫坤淑殿恁邊搶了先，咱們要吃虧呢。”
陸萱一笑，“姐姐放心，坤淑殿看著恁麼些肚子鼓了起來，她自己的事尚且愁不來呢，哪裏有心思顧別的。況且，我也琢磨出了個法子，隻是還不到時候……”
她二人說著話，外邊內侍揚聲稟道：“諸位娘娘給皇貴妃問安來了。”
二人對視一眼，掩了話頭，陸萱道：“請諸位姊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