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輝灑落在大地上,用殘餘的熱量炙烤著整個大地。

阿萌坐在慢悠悠前行在小道上的牛車上,頭戴著一頂很醜的草帽,悠然自得。一眼便可以看出是鄉下人自製的遮陽帽,能遮檔了大半的陽光,但卻仍是讓人感覺到一種悶熱,很快地便會熱出一身汗。

因為走的是小道,路麵凹凸不平,使得車上的人也跟著搖搖晃晃的。不過因為牛車走得極慢,一路這麼搖晃著,倒有幾分閑趣,這也讓從來未坐過牛車這種東西的某人心裏一陣驚奇。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天氣實在是太熱了,不一會兒,阿萌又用袖子擦試著臉上滑落的汗水,甚至能感覺到身上的內襯都濕成一片了。

被太陽晎曬了一天的大地仍散發著嚴嚴的熱氣,甚至連踮在牛車外的雙腿都能感覺到從地麵撲起的熱氣。

牛車的主人是個很純樸的鄉下老伯,阿萌很快便套清了老伯的來曆。這老伯家住京城外不遠的桃溪村,今天他去探望嫁到隔壁村的女兒,給女兒女婿送些自家種的花生,所以便剛巧遇到了落難的阿萌。

阿萌聽到老伯說他女兒今年才嫁人,忍不住又瞅了眼老伯那張臉,看起來有五十了,這把年紀放在這時候,都是當爺爺了,怎麼還有這麼年輕的女兒?

“老伯您女兒還真幸福呢,大老遠的您還給她送吃的。”阿萌笑著說道。

老伯嗬嗬地笑起了,說道:“這是我老伴留給我唯一的女兒了,不待她好待誰好?自從我老伴去逝後,我就覺得自已這身子越來越不中用了,也不知道這條命什麼時候老天爺就要收去了,趁著現在還能折騰,多給女兒弄些她愛吃的花生。我女兒說,她就愛吃我這老頭子做的落花生……。”

老伯喋喋不休地說著,阿萌可以從他口中知道他對女兒的寵愛,還有對已逝妻子的那種相濡以沫的感情。這老伯今年其實才四十不到,之所以看起來衰老得像五十歲的人,正是因為他這幾年勞累所至。起初阿萌還以為是誰苛待他一個老人家了,後來知道是他不顧身體極限而特地弄成的,而他這麼做的原因,隻為了已逝的妻子。

阿萌當聽到老伯用著懷念的語氣說著妻子在世的事情時,不由得沉默了。兩年前,這老伯的妻子去逝,他也大受打擊。對於他來說,妻子是他的生命,妻子的去逝讓他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快樂可言,若不是為了唯一的女兒,他說不定早就拋下一切隨妻子而去了。

這老伯對妻子的感情,讓阿萌想起自已上輩子時的爺爺與奶奶的故事。阿萌聽一些長輩說過,爺爺小時候是個窮小子,在曾爺爺的作主下娶了同樣是農村出身的奶奶。據她爸爸回憶,爺爺奶奶結婚幾十年,兩人從來沒有紅過臉,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兩人都相扶走過。那時家裏窮,白天爺爺出去給人打工做苦力,奶奶在家裏幹農活,不管在外頭多苦多累,爺爺隻要回到家,都會幫奶奶將髒活重活都幹了。兩人就這麼在一起了幾十年,直到奶奶六十歲時,中風加神經性紊亂,整個人人事不醒,三天兩頭的就要送去醫院。在她十歲時,奶奶的身體終於走到了盡頭,然後沒過半年,素來身體健康硬朗的爺爺突然也走了。

她記得那時父母經常坐在一起沉默地歎氣,大家都說,奶奶若真的有什麼意外,估計爺爺也不想活了。讓她記憶深刻的一句話,就是一個堂姐無奈戲言:“對於爺爺來說,若沒有奶奶,他的世界就塌了,地球就不轉了,活著也沒意義了。”

而這老伯對妻子的懷念的神情,讓阿萌想起了上輩子的爺爺奶奶,有些感情不一定轟轟烈烈,不一定風花雪月,但卻耐人尋味、生死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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