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營。
虞月卓坐在主帳中,聽著下屬的報告,神色莫測。帳中幾名校尉互覷一眼,心頭皆有些緊張,覺得這樣高深莫測的將軍可比那種風光坦蕩的笑容危險多了,因為這種時候沒有人能猜測得出他心中想些什麼,是不是打著一些邪惡又變態的主意折騰人,可真是急死個人了。
想起今天早上將軍到來時雷厲風行地處置了那批鬧事之人的手段,幾位校尉心中不寒而栗,越發的不敢小瞧這位年少有名的將軍。
正在這時,又有一名士兵進來,報告道:“將軍,於校尉在西北方向的小樹林裏發現了幾個可疑人物,已經關押在牢裏審問。”
聽罷,在場的幾個校尉終於鬆了口氣,抬首看向主位上的男人,卻見他俊雅的臉上露出一抹微邪的笑容,眼裏的惡意怎麼也遮擋不住,不禁心中一顫,直覺那些人要倒黴了。
“走,隨本將軍去瞧瞧。”
堅硬的石牢裏,幾個被用了刑的犯人四肢張開被鐵鎖鎖掛在牆上,麵容灰敗,四肢無力,空氣中彌散著濃濃的血腥味,單是視覺看起來頗為慘烈,但進來的幾名將領卻沒有絲毫的動容,看起來已經習以為常了一般。
正在行刑的人見到他們到來,趕緊停止了動作,而原本正聽著下屬分析的於校尉趕緊上前行禮:“將軍。”
“正風,有結果了麼?”虞月卓親切地問道。
“正風”是於校尉的名字,他是虞月卓的心腹之一,也是跟隨他最久的親兵之一,於正風做事膽大心細,一般交予他的任務都能圓滿完成,讓虞月卓十分放心。於正風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麵容堅毅,性格堅忍,做事也一絲不苟。
“將軍,他們嘴巴甚產,無論怎麼行刑逼供皆不肯說,若不是屬下發現得快,他們估計已經咬舌自裁了。”於正風抿著唇,神色很嚴肅:“不過屬下在他們左胸口的皮膚發現了一種圖騰圖案,看起來頗似北越草原上某個部族的圖騰。隻是屬下學識不精,一時瞧不出那些圖騰出自哪個部族。”
他們都在北越行走過,為了打敗威脅大楚北部邊境幾百年的宿敵北越,也吃過很多苦,做過很多功課,對北越的情形也是有些了解的。
北越與大楚單一民族的民風不同,北越是由幾十個大小不一的部族形成的草原王國,不同的部族有不同的風俗民情,稍不小心,就會發生尖銳的衝突。在大楚建國時,北越還是個沒有任何威脅性的草原部落,各個部族的勢力各據一方,勢力零散而沒有威脅性,不像現在抱成團總想去侵略他國。
然而,大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直到大楚建國百年後,北越出現了一名驚才絕豔的人物,他利用出色的軍勢才能將北越各個部族統一起來,然後在中央草原建立了北越王庭,統一管理整個草原,形成了一個對大楚有威脅力的草原王國。
當然,北越雖然統一了,但各部族的風俗民情卻各自保留下來,各個部落擁護王庭的統治,王庭出兵鎮守四方,為他們的生存尋找資源,算是一種互相利用互相依賴的生存關係。直到北越王庭被破,北越對大楚俯首稱臣,簽訂了一係列不平等條約,連帶的北越草原裏的各部族也不得不隨王庭一起向大楚稱臣,然後遵從條約裏麵的內容向大楚交納貢奉。
北越幾十個部族,有大有小,大楚的士兵曾為了戰爭之故研究過北越部族的情況,但卻不精,甚至隻能說他們所知道的一些曆史是簡陋至極,畢竟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興衰建立至滅亡,實在是廖廖幾筆難以概括,很多東西在人們不經意間已遺失在了曆史的洪流中。特別是那些居住在氣候惡劣的遙遠民族,除了他們自已以一種獨特的方法傳承著自已的文化,還有誰會特意去關注?
是以一時間,在場也沒有人能說得出這些犯人胸前的圖騰出自北越草原的哪個部族。
石牢的光線有些昏暗,虞月卓仔細看著其中一名犯人胸前的圖騰。那人身上鞭影交錯,被打得皮開肉綻,但行刑的人卻特意將胸口刺有圖騰的地方保留下來,除了些血漬,並沒有被破壞。
那是一個暗青色的似牛又似羊的圖騰,卻沒有兩種動物的溫馴,反而透露出一種猙獰而神秘的氣息,看得越久,越覺得那動物似乎要活過來咬人一口般的彪悍凶戾。虞月卓以前在北越行走時,聽過當地的一些北越人說過,越是古老神秘的部族,他們所崇拜的圖騰就越凶猛狠戾,這樣才能與惡劣的自然氣候抗爭,帶給族人繁榮與昌盛。如此看來,這幾人所在的部族估計神秘又強大,這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這樣代表北越一些部族還有不臣之心。
想罷,不由得眼露嘲諷,戰爭本來就是這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沒有公平可言。你不臣服,就打到你臣服為止。虞月卓不懼怕戰爭,若是北越草原還有誰不服,他就打到他們服氣為止。
虞月卓琢磨著,“若說咱們大楚對北越的曆史民情比較了解的人,當屬溫子修了。可現下溫子修遠在京中,一時半刻也無法過來。咱們營中還有誰對北越比較熟悉的?”
幾名校尉聽罷,心裏暗暗發愁。他們自然清楚將軍所說的,當今太師溫良年紀輕輕卻博覽群書,是個不可多得的驚才絕豔的人物。當年北越王庭能這般輕易被破,也是溫良所擬的計劃之故,人雖未在,但卻決勝千裏之外。對溫良的計謀百出,無人不敬佩。隻是現下溫良一時間也沒法一下子趕來,而將軍又是個行動果決之人,不喜人拖拉,他們隻能硬著頭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