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非常清楚他要在惡魔遍地的地獄裏活下去。他無法理解薑百毅主動給出的信號,但至少收獲了薑百毅的友誼,雖然這份友誼肯定代價不菲。
每個人生來都是獨一無二的,世界上絕對找不出相同的樹葉,陸遠能夠走到今天,純粹憑借信念的支撐,從他十七歲那天入伍起,從他二十五歲退伍入警職起,他就成了世界再也無法雷同的那片色彩斑瀾的樹葉。
他心中深藏著家國信仰,這是接近十年的軍旅生涯鐫刻入骨子的,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將此處的見聞彙報給背後的國家,這是屬於隱姓埋名陸遠的最後任務。
人生來並沒有信仰,但走到今天失去妻女的陸遠隻剩下它來支撐,它也許很渺茫,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卻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全部勇氣和力量。
當所有故事全部結束時,我們才會意識到,無論在古代,近代,現代或是未來,總有為謀求人類幸福的勇士們懷揣著家國情懷前仆後繼地在這條濘泥不堪的道路上前進,安居樂業的我們沒有任何嘲笑的資格。
陸遠選擇了靜靜地蟄伏,改變自己的喜好和性格。
溫珀是在下午二點多回來的,同行的還有西康和德欽。
八輛車上滿載的二十噸鴉片膏已經無跡可尋,從時間上判斷他們應該在邊境某處進行了一次大範圍交易,車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蒙著眼罩被士兵看押中的緬甸人。
這些緬甸人是山區種植鴉片的農戶,迫於生計與毒販的壓迫從生下來就開始吸食鴉片,就像一個惡性循環,最終一輩子也無法擺脫鴉片的束縛,一個個營養不良長得瘦骨嶙峋。
八兩軍卡一字兒停在廣場。
溫珀率先從車裏跳下,他心情似乎不錯,從腰間掏出那杆金槍朝天空放了幾槍,頓時嚇得車裏的緬甸人瑟瑟發抖。
西康用緬甸語吼道:“司令不要廢物!誰不聽話就槍斃誰!快!一個跟著一個下車列隊!發出聲音的老子現在就喂他子彈!”
溫珀舉槍喵向這些被嚇破膽的山民,一個年輕人腳步一滑摔在地上,溫珀舔了舔唇,舉槍射去。
這一槍正中眉心,四濺的血花驚得眾人尖叫亂竄,看押的士兵朝腳底突突突打著子彈,好幾人不幸中槍倒在地上呻吟,轉眼工夫這群緬甸人又給逼退到廣場中央,顫顫巍巍簇擁在一起的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咕獁是娃娃兵的頭子,他像是發現了好玩的東西,指使一群娃娃兵衝進來將中彈的緬甸人搶了出去,綁在柱子上。
溫珀也不阻攔,饒有興致的看著娃娃兵們射擊活靶子。
有膽小的緬甸人已經嚇得癱到地上,屎尿流了一地,西康當場指使士兵斃了他。
溫珀把玩金槍,獰笑著享受一切。
他似乎想起什麼,收起笑容,轉身走向綠皮軍卡,從駕駛艙裏抱出個捂住耳朵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小女孩渾身破破爛爛,衣服打了數不清的補丁,大概十二三歲,赤著腳,瘦瘦黃黃的,雖然營養不良,但看起來很健康,不是那種常年吸食鴉片的模樣。
溫珀輕輕抱起小姑娘像怕嚇到她,一張猙獰的臉此時看起來慈祥友愛,輕輕拍著著小女孩的後背似乎在安慰她。
不一會,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和顫抖,黑亮的眼珠子開始偷偷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