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後記(1 / 2)

2001年元月,在省城偶遇敦煌市人民政府副市長張平同誌。他說,老秦病得很重,現在省城住院。我頓時心涼,說咱們快去醫院探望。第二天,我與張平同誌在醫院見到秦學仁同誌時,他已病入膏肓。對人間及事業的留戀,使他濁淚不止。我對老秦同誌知之不深,我任敦煌市農科所所長時,他在市農業局、農村經濟管理站工作,算是同事。我隻知老秦1957年曾戴過右派分子“帽子”,一生坎坷,受盡磨難。後來,他任敦煌市種子公司經理幾年,把一個負債累累、人事不和的單位領導得有聲有色,成為省、地先進單位,為敦煌農業發展出力不少。他也多次被敦煌市委、敦煌市人民政府評為優秀黨員、先進工作者。回敦煌時,我與老秦同車,在他精神好時,我與他談了他的過去。知道他在新中國早期任敦煌縣農林科副科長,有過剿匪、支前、修惠煌渠的輝煌。談到他兩次戴上右派分子“帽子”,兩次摘掉右派分子“帽子”時,我覺得老秦一生跌宕起伏,太坎坷了,也太富有戲劇性了。我後悔在《啊,敦煌》那本書裏沒把他寫進去。在老秦彌留之際,我又去看望他。想到他即將離我們而去,我無言安慰,隻得說,你的一生,我將寫一篇文章告訴後人。老秦淚流滿麵地說,你的這篇文章我看不到了。老秦去世後半個月,他的女兒給我送來一包文字材料,說這是他父親臨終囑托讓送給我的。我將那些秦學仁生前斷斷續續寫的家史、自傳、隨筆、詩文閱讀了幾遍,原想整理潤色後能成為老秦的一本書留給後世。但幾次動手後,我終於發現自己沒那個本事。此後,我即根據那些材料寫成了一篇長文《敦煌的受難者》。

其後每每與經曆了1957年那個時代的老同誌談起當年在敦煌政壇叱吒風雲、風風火火的秦學仁時,都感歎不已。人們說,在那個時代,像秦學仁那樣被毀掉的英才何止一人,你去市檔案館看看吧。在市檔案館,當我仔細閱讀了那些記錄著那個時代右派分子生死磨難的檔案後,深深地感覺到曆史又賦予了我一種神聖的責任——把這一頁特殊的曆史告訴後人。我奮筆疾書,寫完一個人又一個人。我唯恐突然倒下而使此事半途而廢,抱恨終天。誰叫我觸動、看見了這些塵封已久的黃卷殘篇呢?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在以後幾年裏,我得到李淑萍、何英姿、唐學軍、王誌毅、馬福林、秦團原等同誌的熱心幫助。在浩瀚的檔案麵前,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指點,我至今可能還在茫茫無邊的沙漠裏艱難跋涉。

我原想綜合敦煌的42個青年知識才俊戴上右派分子“帽子”的前前後後,寫一篇文章。後再三考慮,這樣做太難。因此,我決定將每一位右派分子的出身、學曆,1957的所謂“右派言論”,他們戴上右派分子“帽子”後的下場及改正後的情況,夾敘夾議,單獨成篇。有些右派分子已無檔案可查,杳無蹤跡,不知所終。但根據當時的批準文件,我在書中留下了他們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