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縷了縷思緒,對和嶺說:“話題跑偏了,回正題,那個家夥說什麼祝賀雲雲,是怎麼回事?”一提到這事,和嶺的嗓音又飆上去了,對我說:“****的,考個好成績就拽得很,他老媽也跟著發瘋,說是要為他兒子辦個慶功宴,就在今天,把十村八鄉的人叫到他家吃飯。哈!得瑟什麼啊!”
其實我是覺得辦慶功宴並沒什麼大驚小怪,畢竟是考上一個好學校,的確是值得慶賀,不過,他在一個中考成績很差的人麵前炫耀,確實是一個欠罵的動作。本來和嶺就是為中考這件事發愁,他又不識抬舉的在和嶺麵前說他考得多好多好,自然和嶺心裏的落差就更大,所以難怪和嶺發那麼大的火。我盡量用溫和語氣的安慰,才將和嶺的火氣壓下去,同時真心覺得,要哄好一個生氣且傷心的女孩,是多麼的不容易。
野味煮好了,阿迪過來叫和嶺和我,我堅持不過去,不是我假裝清高,隻是覺得被別人這麼一說,真的是沒心情,再說我已經說過不去吃了,現在再去,那還成什麼話。他們無法,和嶺說也不想去了,我勸她說可以去,因為,這隻野味是你發現的,你有資格,也有權利去。和嶺在不情願之下,被阿迪拉了過去。
同時真心感動,和嶺真夠哥們,為了我,寧可舍得一頓美餐。
不多時,轟鳴的摩托車來到了我的麵前,是開小賣鋪的主人羅曼,不過讓我驚訝的是,和嶺也在上麵,我迎了上去,向羅曼表示了感謝,並向他表明我的身上沒有帶錢,到明天的上午,我在去他的店鋪裏付錢,他表示沒事,我們閑聊了幾句,羅曼便開車回家了。
我問和嶺:“你不是去吃野味了嗎?怎麼回來了?”和嶺回答說:“我越想越生氣,路途中恰好遇見羅曼哥,就和他一起回來了。”我溫柔的給她一個爆栗,心疼的對她說:“你說你傻不傻啊!”
我看了一下物品,一箱啤酒,兩瓶白酒,和一些零食。我自然是不喝白酒的,就揀了兩瓶白酒和一些零食送給了老翁,老翁很拘謹,不肯要,大山裏的人,不會白白的受人家的好,我告訴老翁準備在山裏弄一些野果,苦於沒有包裹之類的東西,就請老翁編一個小花籃給我,我便用白酒相換,老翁答應了,卻隻要了兩瓶白酒,至於零食之類,他說不需要。我也不在勉強。
我挑出兩瓶啤酒,給了和嶺一瓶,然後躺在柔軟的草地上,享受著這一刻酸楚的快感。
我喝著酒,和嶺也喝著酒,我們都在喝著酒,我在想,現在,和嶺和我算是傷心人了。
我挑開話題,對和嶺說:“明天,我就要去c縣了,你的打算是什麼?”和嶺灌了一口啤酒,說:“我想去z市,想出去見見外麵的世界。想出去闖闖。”我有一些驚訝,因為z市雖說是管轄c縣和其他縣,可終究是距離自己家太遠。問:“你若去了z市,我們見麵就難了許多。”和嶺回答說:“我就是想走遠一點,其實,我是想告訴你,我不想讀書了,現在的中專證書很不值錢。”其實我也有同感,隻是從和嶺口中說出,又是另一種感覺。我說:要不開一家美發店吧,我可以幫你。”和嶺向我做了停止的手勢,對我說:“我知道你可以幫我,可是,我想先出去闖闖。”和嶺停頓了一下,接著對我說:“其實,和你做好朋友挺難的。”我有些迷惑,她怎麼會這麼的認為,和嶺說:“你要是一個和我一樣的人,不要那麼有錢,我覺得和你做朋友會輕鬆一點。每次吃飯你掏錢,每次有困難都是你解決,每次你幫我,感覺好像是和你的金錢和能力做朋友而不是你本人。這讓我喘不過氣起來。所以,想要離你遠一點,去嚐試著有困難可以自己解決。我想去發現,我自己也可以生存。”我很驚訝,同時也意識到,我的一些行為也在無形中傷害了她。我說:“其實我是真的把你當做朋友。”和嶺指著旁邊的竹林說:“竹杆不在疼竹葉,竹葉就會離開,你如果不待我是朋友,那麼,我在幾年前就離開你了。你待我為好朋友,我心裏知道。可是,我真的想長大一下。”我此時心情真是無法言喻,她這麼想,想這麼做,我能怎麼辦?我又能怎麼辦?我理了理思緒,對她說:“你有這個想法,我很難過,我想阻止你,但沒權力阻止你。我隻想說,我很難過,真的很難過,你應該知道,我現在就隻有你一個知心朋友了。那麼,你要走就走吧,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我此時手足無措,我將瓶中的啤酒飲盡,天知道,我真的很傷心,不知為什麼,當時的心情就是這樣。和嶺跑到我的麵前來,她要用雙手抱住了我,我擋開她的手,讓她不要觸碰到我,因為我怕我的情緒會在刹那間失控,我使勁的不讓眼淚流出來,我使勁的喝著酒,來表明自己肯定不會哭出來。我控製住哽咽,說:“想成長是好事,有困難時來找我。”我看到和嶺哭了,我沉默,我隻能沉默。我們不是**,不是夫妻,我們能做的其實很少。一箱啤酒,沒多時候,已經喝完了,我沒喝多少,至少沒有和嶺喝得多。她醉了,我醒著,她在說醉話,她說離開其實是因為怕依賴上我。
楊筏來了,他騎著年齡快超過十歲的摩托車,車燈猶如一雙死魚眼,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很討厭他,沒有原因,沒有理由。直覺上,就是怎麼看他都不爽。
楊筏,就是和嶺口中的那個****的。應屆中考的學生中,寨子裏就隻有楊筏,和嶺和我了,他中考考得好,在寨子裏算是個新聞。他學習好,有點自負,有點清高,有點虛偽。讓我最惱的是,他可以在比他強的人麵前做一隻小貓,而走到他自認為不如他的人,他就會把他手裏和腳裏的爪子都亮出來,所以,這決定了他沒有朋友,或者是他麵對他所認為的朋友時,他必須要陪著笑臉,做出卑躬屈膝的表情來,這使我想起打戰時期中RB軍中的翻譯官,他恨我,或者說我礙的他的事,擋住他的路,因為和嶺,他喜歡和嶺,喜歡了六年,從最開始會害羞臉紅的暗戀,到現在死皮賴臉的瘋狂示愛,和嶺不喜歡他,多次向楊筏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楊筏不死心,用“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自勉。依舊追求著和嶺,這使和嶺開始討厭起楊筏來。因為,楊筏會給和嶺買早餐,買禮物,並在人很多的教室和操場等場合對和嶺說我喜歡你!和嶺對這種現象很苦惱,於是他就對楊筏說:我有喜歡的人了,請你以後說話自重。楊筏問是誰。和嶺把我當作了擋箭牌,從那時起,那仇恨的火苗就燃燒起來了。由於他對我的恨,他開始和我比較起來,他想通過比較我和他誰優誰劣,他想證明他比我好,他才是適合做和嶺男朋友的那個人,當然,他會把我比他強的特點給淡化掉,或者說那方麵是可以忽略的,譬如,我家比他家有錢,或者說我比他有錢。對此,他理解為,一個人是否有出息,與他有沒有錢是沒有關係的,甚至於說越有錢的人,越沒有出息。他學習比我好,對此,他就在這裏大做文章,說學習好的人,前途肯定比學習差得人好。他所說的學習差的人,指的就是我。這麼做已經成為他的一種習慣,成為他每天的必修課,對此,我無可奈何。
楊筏長得其實還是挺好看,身材偏向瘦弱,對此,我總是聯想起小白臉來,他一點都不安份,都需要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來滿足他的生活,所以,平靜的生活總是被他這一類人打亂,可是,他在老師麵前總是好學生,所以我看到他,就會想起變色龍來。老師們都很喜歡他,因為,老師喜歡安靜一點的學生,他就會變得很安靜,老師喜歡活潑一點的,他立馬就會變得很活潑,所以,他的大多數的表情和笑容是偽裝出來的,一點都不真實。
他朝我走來,我倚靠在樹幹上,因為,我也有一點點醉了,站起來的話,肯定是東倒西歪,我不想讓他笑話我。他離我越來越近,我突然意識到,和嶺躺在不遠處的草地上,於是,我像是一個不倒翁,搖晃的將我自己挪到和嶺麵前。
和嶺就在我身後,我稍微放心。楊筏走到我麵前,我沒讓路,我知道,他的目標是和嶺。他用勝利者的眼光看著我,他說:“這次,你心服口服了吧!”哈!我就知道,他又要講他比我厲害。他模仿著皇帝的動作,雙手整理著衣領,袖口,紐扣,然後在衣角上輕輕一拉作為收尾。就好像一個要出嫁的媳婦兒,再做最後的整理。他坐下,我剛才倚靠的那顆木頭,他就坐在哪裏。然後,他開始了演講。說:“你現在應該明白,你和我的之間差距。趕緊離開她,當然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是和嶺,我說過,有錢並不能證明什麼。我的前途肯定比你光明。人的先進性就在於他聰不聰明,聰明的人才有美好的未來,就算他暫時沒錢,可依舊改變不了結果,比如我。而不與聰明沾邊的人,她的人生注定失敗,哪怕他有一個有錢的老爸,也依舊改變不了結果,比如你。這次中考,就是預言。”他說的津津有味,我隻能把他的話當做噪音來處理。
我其實想讓他趕快離開,但我肯定,他是不會這麼走掉,除非,和嶺跟他一起走,而這種結果是我萬萬不能允許的。我對他說:“你比我聰明,比我優秀,可是誰規定,比你笨的人不能有女朋友,而且,還是你很喜歡的。沒有誰規定過,也沒有誰禁止過。”他站起身來,用手指指著我說:“你怎麼這麼沒有自尊心,我告訴你,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是自然法則,誰也改變不了。”
老翁已經回家,因為已經是快接近傍晚了,而這裏就隻有我們三個人,楊筏踱步到我麵前,說:“我要帶和嶺走。”我說:“你帶不走和嶺。”楊筏用一種譏笑的表情說:“我不帶和嶺回家,你們兩個怎麼回去,別忘了,你們兩個現在都是醉鬼。”我知道我是有一點魯莽,在大山上,喝什麼酒?喝醉了不說,竟然沒考慮好怎麼回家的事情。我告訴他:“你管不著,我們總有回家的法子。”我準備打電話給朋友,掏出手機,手機沒電了。我想到了和嶺的電話,向和嶺走去,楊筏看出了我的意圖,他推倒我,飛快的跑向和嶺,翻出和嶺的手機,我知道完了,楊筏帶著笑說:“你幹嘛要阻止我帶和嶺回家,他不和我回家,難道,你想讓她走路回家,還是在黑天的大山裏。”我跑到和嶺旁邊護住她,對楊筏說:“和嶺雖然現在睡著了,但我知道,她寧可在大山上冷死,也決不要你的幫助。這是她心裏所想的,所以,我會捍衛。”
他看著我,嘴角掛著冷笑,仿佛在嘲笑我說的話有多麼的荒唐。他說:“我要帶他走,你現在能把我怎麼樣!”我意識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那麼的鏗鏘有力,那麼的自信滿滿。他走到我的旁邊,露出他那幾顆大白牙對我說:勸你還是安靜一點。你現在打架打不過我,你能把我怎麼樣?我今天就是要帶她走。”他野蠻的把我拖到離和嶺很遠的地方,我沒有力氣去對抗,他扔下我,走向和嶺,我知道,他不會傷害和嶺,因為,他愛她,可是,那也說不準,畢竟他愛了她好幾年,他一直都得不到她,說不定他已經瘋狂,他會摸她的臉,她的身體,……我不敢在想,因為,發生這種情況的話,對和嶺來說,是很大的傷害,可作為和嶺的朋友,還是很知心,很要好的那種,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