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音室向著走廊的簾子都被拉住了,想必是韓雲為了防止類似李超那類家夥的煩擾而作。屋裏沒有開燈,有些昏暗。從窗簾微微透過來的光,將屋內的氛圍醞釀的很特別。我坐在一張小小的轉椅上,抬頭看著立在我身前的高挑身影。
韓雲依然是那麼的倔強,看來想等她主動開口是不可能了。我歎了口氣問她:“你想說什麼?那就快說吧,我還有事。”其實我怎麼可能有事,隻是我不想在這裏呆下去,心裏逃避著不願意和韓雲獨處而已。
韓雲聽了我說的話,突然嚶嚶地哭了起來,哭聲越來越大,最後竟變成了嚎啕大哭。她就這麼靜靜地站在我的麵前,雙臂垂下,但雙拳緊握,不停地哭,毫無來由。我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看女人哭。但女人哭,也最讓我手足無措。
我不得不站起來,猶豫了一下,然後將韓雲抱在懷裏。依然還是幾年前的感覺,隻不過現在的韓雲還是不是原來的韓雲,我不知道。不過,幾年來,韓雲確實是從一個小姑娘變成了一個大姑娘。
抱著她,我有些不習慣。
韓雲用力地抱著我,將頭埋在了我的胸口,又抽泣了幾分鍾,這才突然將我推開,一邊抹著臉上的眼淚,一邊走到了旁邊的一個小轉椅上坐下。
“小天,對不起。”韓雲低著頭,並沒有看我。
我重重地歎了口氣,我知道這聲“對不起”蘊含了太多的意思。我此前說過,我是一個固執的人,我心中已經做的決定,那是絕不會更改的。所以,我暫時並不想接她的話。我緩緩地轉身坐回了小轉椅內,開口說道:“雲雲,說正事兒吧。要不然,我真的走了。”
說真的,我剛才抱著韓雲的時候,已經把過她的脈搏,脈象平穩,以我的判斷,她身體康健得很。所以我心裏以為,韓雲說她自己可能就要死了,這是個借口。難道是因為她知道我是個固執的人,所以才找這樣的借口,來試圖挽回那段感情?
不過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更加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是說不是你要死了,而是我要死了?你父親要殺我?你讓我趕緊有多遠跑多遠?”我站在窗前背對著韓雲,說完一陣沉默。此時厚重的窗簾已經被我拉開,走廊裏沒人,陽光投射而來,和光同塵格外明顯。話我並沒有說完,可是我知道韓雲明白我想說什麼。
我想,韓雲一定是瘋了!要不然,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難道,時隔多年,韓雲仍然忘不了我,仍然想和我在一起,哪怕是編造出這樣的謊言也在所不惜嗎?她是想和我一起私奔嗎?
他父親韓百川要殺我?憑什麼?難道她那個討厭的父親當時對我做的事情還不夠嗎!殺我?說真的,若不是因為他是雲雲的父親,我當時早就給他好看!
為什麼殺我?我依然看著眼前,看著陽光與黑暗在窗沿的角落裏搶奪地盤,我在等著韓雲的回答。如果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我想是時間離開這裏了。韓雲說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真是滑稽之極。
身後傳來了輕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這聲音持續的時間很短,然後韓雲的聲音傳來,這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聲音很低:“你——你能回頭看看我嗎?”
我緩緩轉身,但下一刻我就如同一陣風一樣地轉了回去,然後左手用力拉住了窗簾,刷的一下將陽光阻在窗外。
見鬼!
我不敢回頭,但聲音很大地說道:“韓雲!你在搞什麼鬼?快把衣服穿上!”
我大聲地喊著,一瞬間的由明到暗的過程,讓我眼前一片黑暗。然而我的腦海裏,卻死死的閃現出剛才回頭時候看到的那具在淡淡陽光之中,卻分外完美的身軀。
見鬼,這還是我認識的韓雲嗎?這還是上大裏傳說的最最清純的女神韓雲嗎?
我已經決定要走,立刻離開這個地方,我甚至開始邁出步伐,快步拉住了防盜門的把手。但這門,我卻無法打開。因為有一雙手緊緊箍住了我的手臂。
雖說那時剛剛入秋,但天氣依然炎熱,所以我穿的是半袖T恤。我那裸露的手臂上,頓時傳遞過來柔軟的溫熱。
我承認我並不是個正人君子,然而對於我來說,韓雲就是停留在美好記憶之中的最最美好,不可褻瀆。可想而知這突然發生的轉變,美好形象的崩潰比生理的欲·望更占上風!
我甩了甩臂,想要掙脫那溫暖的束縛,然而沒成想韓雲抱得很緊,我沒有掙脫。我的腦海裏立刻閃現出了柔軟的字眼,我的身體已經開始起了反應。我不敢再動了,不過我的聲音卻開始變冷,我自己甚至能夠感到自己的聲音的無情,也能夠感到自己的臉緊繃得疼:“放開!”
這個時候,我已經適應了屋中光線的變化,我看到韓雲緊貼著我,微微地仰頭看著我,我看到她的眼睛裏噙滿了淚花。但那淚隻在眼眶之中打轉。她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出來的是堅毅果決的神采。
韓雲咬了咬嘴唇,看來這個習慣性的動作她一直沒有變:“你是答應我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