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個世界一樣,辣椒也變得如此世俗和乏味。
妻子今天有事,我便興味盎然的在家做飯,其實我是想吃上一口辣椒,山裏的那種土辣椒。
小時候,每到夏天,全家人成天都喝著活象玻璃湯一樣照得見人影的豆漿稀飯,吃上一盤母親炒的土辣椒絲絲,其樂融融。在自家種的油菜籽榨出的菜油爆炒下,辣椒絲炒得綠裏發白,油光閃亮,起鍋前再放上一撮鹽,端上桌子,便是全家最喜歡的下飯菜。那辣絲絲一吃進嘴裏,便倏地一下一直辣到舌根,辣得一頭大汗,毛根發直,於是趕忙喝口已晾冷的飯湯,出口熱氣,於是,嘴裏便隻剩下了一股濃濃的餘香。每頓飯,往往都是辣得眼淚花花直冒,但全身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從小到大,一直難忘吃辣椒的那一番特別的感受,以至盼望夏日的早到。
漸漸地,我也學會了炒辣椒。每次還未動手,口裏早已是嘖嘖生津了。先洗淨辣椒,切成細絲,在鍋裏爆炒一會,再倒油煎炒,煙霧升起,廚房裏全是辣椒的味道,在嗆人的油煙中不停的翻鏟,辣椒在微微發卷發白時,迅速放鹽起鍋,鏟到盤子裏的辣椒還“噝噝”的響個不停,然後全家都在讚歎聲中分享我帶來的快樂。
今天我也想露一露在鄉下練就的絕活,當然是如法炮製,但是我發現這次這辣椒炒起來軟綿綿的,一直到起鍋,都沒有兒時在鄉下聞到的那種味道。辣椒端到桌上,妻子嚐了一口,便“叭”的吐在地上,“快端走,這是什麼東西?”我鬥膽吃上一口,“哇”,又苦又鹹!我再吃一口,仍然是又苦又鹹,沒有一絲辣味。妻子一臉奚落,我也興致全無,雖如同嚼蠟,但是也得大口大口地嚼,嚼著嚼著,終於嚼出了靈感:不是我的錯,是辣椒的錯。
在現代高科技侍弄下的辣椒,也失去了它原本的風格,有的不但不辣,反而還媚俗的甜得膩人。想不到,連辣椒也都人性化了!在人性化的辣椒麵前,我該如何稱呼你呢?辣椒?
在城裏,我仍深深地懷念著鄉下的土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