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6工讀歲月(1 / 1)

我們學校每學期蒸飯要燒幾噸煤,但具體是多少噸,我們沒有噸的直觀概念,隻知道在廚房後麵的一間大屋裏堆到了房頂。由於學校不通公路,我們每學期都要利用勞動課去背煤。

離學校最近的公路大概有十裏,要順著學校下麵的深溝一路鑽出頭,然後再爬上一麵大山,東彎西拐,在一個叫司家山的地方。每學期開學後不久,我們便會突然得到通知,下午勞動課的任務就是全校學生到司家山背煤。

於是,全校初中班的二百多名學生便背上背兜,一路浩浩蕩蕩向司家山進發。平時我們都呆在學校裏麵,學校下麵的村子根本沒有去過,都感到十分欣喜。經過山下一個又一個的農舍,看到是全是木架泥牆的青瓦房,門口都擺著風鬥、雨帽和鋤頭。如果看到哪家是修的磚瓦結構的二層樓房,都要嘖嘖稱讚這肯定是個有錢人家。

最讓大家擔心的是遇到養狗的農戶。隻要聽到遠遠的人聲,那凶惡的聲音便傳過來,大家聽到後都縮成一團,不敢前進。直到主人家過來把狗喝斥住後,大家才小心而又飛快的跑過這個危險地段。

房舍外是成片的不規則的水田,大家都小心的走在兩邊長滿野草的田埂上,一路有說有笑,完全象是在野遊,開心極了。路邊不時會看到一種叫水楂的野果,大家都要上前去摘上幾枝,然後邊走邊吃。紅紅的水楂隻有豌豆那麼大,外麵的皮肉舒鬆甜蜜,可是裏麵有一個大大的黑色的核,吃起來幹澀粗糙,但同學們總是摘下一大把就往嘴裏塞,弄得滿口是渣。如果遇上野棗或野番茄,那就味道就好多了,但後麵的同學都沒有機會吃到。

一路坡坡坎坎的到了司家山。大家看到公路邊的空地上有高高一堆發亮的煤塊,不遠處還停著一輛大卡車。大家都擁上去摸摸,看看到底是解放牌還是泰脫拉,都知道綠色的是解放牌,紅色的是泰脫拉,而且泰脫拉比解放牌拉得多。大家欣賞完車子後,便依次來到煤堆旁。高年級的大個子揮動著煤鏟向背兜裏鏟煤,都要鏟到快要到背兜沿沿了才停止,為了防止學生在中途把煤悄悄倒了,還有幾個老師在旁邊用稱稱下重量,到校後還要再稱一次。

幾十斤煤壓在背上,開始還覺得輕鬆,但走不了多久,肩膀就痛得非常厲害。沒有辦法,隻得不時在歇息的時候,把背帶在肩膀上不停的換位置。有不少聰明的同學便在路邊扯過幾把野草,壓成片,墊在肩膀上,一下子會輕鬆好多。大家走走歇歇的沿著原路慢慢挪回來,個個都是汗流浹背。在路上,細細煤屑還透過背兜的篾縫沾在身上,用手一抖,然後再擦擦臉上的汗,於是臉上便留下了一道道油黑的印記。

終於到了學校,大家過稱倒煤後,一身輕鬆,再用冷水洗一把臉,長長的躺在鬆軟的地鋪上,那種滋味真才叫享受。

背煤算學校的重大體力勞動了。然而一到夏天,每天四處找水則是輕體力活了。學校建在半山腰,山腳下是西南最大的升鍾水庫,有清澈的湖水。每年夏天,學校的水井都要斷水。於是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學後,同學們便提上水壺漫山遍野的尋找水井。到下麵水庫裏去則太遠了,大家都寧願到遠近的水井裏找。天晴還好辦,最怕是下雨天,把路淋得稀爛,井裏的水還沒有漲起來,大家寧願把飯蒸得幹幹的,也要把水節約著用。實在沒有水了,便最後一個把飯盒拿到廚房裏,東一個西一個的在人家的盅子裏麵勻點水到自己的飯盒內,大家經常都在納悶,我摻了那多水咋飯還是這麼幹呢?

山上山下全是村民,也有不少同學與老師住在附近。到了農忙的時候,便有人請大家去幫他們栽秧、割麥、打穀。三五個同學便請半天假,下地做農活。幾個同學在一起,一邊勞動一邊聽身邊的男女講笑話,一點都不覺得累。更讓大家難忘的,幹了半天活後,大夥還能吃上一頓有肉有菜的豐盛大餐,那餘香要在嘴裏停留好幾天。

山裏的孩子,十四五歲,全身都是勁,腿腳用慣了,幾天不動,反倒覺得不舒服。幹點活,出點汗,從緊張的學習之中放鬆一下,倒還是蠻有味道的,以至我一直認為,一個不喜歡從事體力勞動的人,學習成績也一定不會有多優秀。

其實,在學習之餘,參加一些體力勞動,是一件其樂無窮並不無裨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