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凶宅(1 / 3)

我是一個道士。

這話說起來很多人可能不信,因為我實在太普通太平凡了,掉人堆裏也激不起半點浪花。

然而你們看到的都是我暴露在太陽底下的一麵,我從來不會告訴別人,我每個月都會接下一些所謂的“業務”,用以賺取生存下去的資本。

我是怎麼入行的呢?

這個說起來很傳奇。我家祖上就是吃這碗飯的,吃了三代人。但自從進入二十世紀之後,這門手藝就沒落了,而我呢?壓根就不知道咱祖上還有這麼“光榮”的曆史。我現在回憶起來,還隻記得大約四五歲時候,爺爺手拿著一麵羅盤,坐在門口對著聚精會神的眾人念念有詞,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一場很怪誕的夢。

夢裏神呀怪呀滿天飛,我渾渾噩噩在一邊看了許久,心裏好似有點東西被撩撥起來了,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事後我將這個奇怪的夢跟爺爺說了一遍,他盯著我的眼睛看了許久,最終站起來慢慢的踱回了老屋。

“唉,咱們老王家的手藝又要重新撿起來了”

我很快就知道咱們王家的手藝是個什麼東西了,因為從那天起,爺爺就開始教導我一些聽起來很奇怪的東西,而這些東西統稱為——道術。

我們王家的道術可以細分為“堪輿”“看香”“打卦”三個部分。按照爺爺的說法,這三樣本事在我高祖時候還非常的厲害,但傳到他這一代就對不起先人了,全變成了勉強能混口飯吃的手段。

其實這樣不能全怪後人不爭氣,畢竟現在朝廷強調的是“科學”這個東西,所以大勢所趨沒有辦法。不過那些隱藏在市井裏的真正高手卻也並沒有完全消失,這麼多年了,我至少就見到過兩個半(為什麼是半個,我以後再說),那可是能窺測天機的活神仙!

我跟爺爺學道術學了大概六七年,一直到我十八歲,爺爺把所有能教的都教的差不多了,我還沒有接到一單“業務”。

十八歲,高考考完,爺爺跟我說你學了那麼久,該出去闖一闖了,於是在圈子內幫我牽了個線。

這是個什麼單子呢?新房子鬧邪性。

我一聽這回要上戰場了,頓時就來了精神,連忙收拾好東西用背包一裝,興致衝衝的跟著“哨頭”去了。

鬧邪性的新房子離咱們村子並不遠,大約十二三裏地,一路上“哨頭”跟我把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通。

這房子的主人是本地人,姓陳,大約五十多歲,很淳樸的莊稼漢子,身下兩個兒子都在外地打工,造房子的錢就是這些年全部的積蓄了。

房子方位什麼的,都讓陰陽先生看過了,頂好頂好的,造好了一定六畜興旺年年有餘。結果呢,房子封頂沒兩天,打工的兩個兒子就接連出了意外。

一個兒子在造紙廠搬運切好的硬紙,結果被鋒利的紙頁削掉了半邊手掌。一個兒子在化工廠做質檢員,突然被一陣泄露的化學煙霧差點熏瞎了眼睛。

其實這些打擊並沒有讓陳老漢要死要活,他就說了,兩兒子做不了活還不能回來?我還能讓他們餓死麼?但他說這話後的隔天,吃了一碗冷飯就病倒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滿口的胡言亂語,但湊近了一聽又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一聽這事覺得詭異,有個念頭在我腦子裏飄忽不定,但卻怎麼都抓不到。

房子的問題?命裏的劫數?都有可能,不過如果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是“鬧邪性”,那就比較棘手了,這都傷人性命了,邪得很是厲害。

十二三裏路,我們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那時候是七月的傍晚,太陽都落山了,一抹血色還殘留在深藍色的天際,大地漸漸蒙上一層陰影。新房子裏沒有亮燈,隻有個老婆婆孤苦伶仃的坐在大門口的小凳子上,一動也不動。

哨頭上前打招呼說明了來意,老婆婆急忙站起來手足無措的看著我,嘴角蠕動又不敢說話。我見狀心裏也很不好受,這都一把年紀了還遭受這樣的禍患,想想也能體會到那一股心酸和無助。

我稍微的安慰了幾句,繞著房子走了幾圈,又把近處的幾個地形都看了一遍。這地方風水確實不錯,房子的方位和朝向也沒有問題,在這裏建房子住進去,不說福蔭後人,安居樂業還算可以的,可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還是邁步跨進了新屋中。新屋空間比較大,規劃和布置都中規中矩——至少與我們荊州農村常見的格局沒有兩樣。堂屋的右手邊是臥室,左手邊是廚房。因為是才建的房子,所以屋裏還彌漫著一股木材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