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一看,頭上的橫梁也沒有問題,四平八穩,上麵還貼著三道大紅的符圖,證明這架梁子的師傅也是內行人。
奇了個怪,一切都合符禮數,怎麼就出亂子了?
我一圈圈的轉悠,老婆婆忙不迭的跟在我後麵,又是給我開燈,又是給我挪凳子椅子,但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隻眼巴巴的看著我,眼神裏流露出敬畏和希望的神色。我明白她的心思,她想讓我救救她的丈夫,他的兒子,我可能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
“陳……陳伯吃了一碗飯就病倒了?”我盡量舒緩了語氣問老婆婆。
老婆婆重重的點頭,“他……他就坐在這裏,對,就這裏,端著飯碗吃飯”
老婆婆在堂屋中間畫了一個小圓圈,激動的嘴唇發抖,聲音裏帶著哭腔,眼睛裏淚花閃爍。
“吃著……吃著就病了,再也爬不起來了,要死不死,他如果死了還好,可憐……可憐我兩個兒子……”老婆婆強忍著沒哭出聲,但卻別過臉不停的檫眼淚。
我深吸口氣,鼻頭也是一陣陣的發酸,不過好歹按捺住了。
“吃飯時候,或者吃飯前後,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我接著問道。
老人回過臉想了想,眼中一片迷茫。
“他每天就下地裏去忙農活,我不知道他碰到了什麼,之後也沒啥事情發生”老婆婆好像突然記得了一件事,說道“吃飯時候,他叔來找他說了點事,準備晚上去捕點黃嘎狼子(黃鼠狼),他叔說現在縣裏一隻黃嘎狼子能賣五十多塊錢。”
捕黃鼠狼?觸了黃大仙的黴頭?我很快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我們這地方有黃大仙祠,但敬奉的人極少,鄉裏老百姓隻覺得黃鼠狼是壞蛋,經常偷雞吃,黃鼠狼的皮毛很值錢。從這兩點出發,老百姓怕黃大仙的可能性太低了。既然老百姓不怕它,它自然也傷不了老百姓。
不管是神仙還是妖怪,歸根結底都是吃軟怕硬的家夥。
我又掃視了一遍堂屋,心裏打定了主意。
問題還是出在這新房子裏!
我歎了口氣,跟其他人什麼都沒說,先把哨頭打發走了,叫他先回去,明天再來找我,我今晚就在這裏住下了。老婆婆一聽就感覺我是在真心的幫他們,一邊努力想擠出笑容一邊又止不住的哭,滿臉的灰色溝壑裏都填充著淚水。她又是要給我煮宵夜,又是要把頭頂那昏黃的三十瓦燈泡換成一百瓦,我一看就急忙製止了。
“您給我一條涼席就好了,不用麻煩。我晚上睡覺又不開燈,白白浪費您的電費了”
我好說歹說,終於將老婆婆勸進房裏去休息,老婆婆一進房,我立馬在臥室的門框上貼了三條紅色的布帶。這布帶是一個標記和警告,和橫梁上的符圖一個意思,表示這裏生人勿近,否則後果自負。
我把涼席在堂屋的正中間鋪開,把大門關了,後門卻留著打開。我呢,直接豎躺著,一雙腳正對著後門。
為什麼腳對著後門呢?道理很簡單,別看腳上穿著鞋和襪,腳底天天和地麵摩擦還長出了厚厚的老繭,其實腳的神經非常的敏感,在中醫裏,寒氣一般也是從腳上侵入五髒六腑的,這點我們在以後的故事裏會有提到。在道術中,通常認為腳是最接地氣的部位,同樣也是非常的脆弱,如果這房子裏真的有邪物,那他看見我了肯定會從我腳底板開始折騰。
我這叫“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鄉村的夜靜悄悄的,似乎全都陷入了美夢中,沒有一點的響動。我靜靜的躺在涼席上,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我的腦子越發的清醒了。
終於,一股若有似無的冷風從後門吹入,我抑製不住的一哆嗦,知道要來的還是來了。
我倒要看看你是個什麼鬼。
等了許久,突兀的有顆像寒露一樣的東西落在了我的腳丫,感覺非常的明顯。
好家夥,還會試探我?
我將懷裏的那塊令牌悄悄捏了捏,心裏安定不少。
我倒要看看你還有能耍什麼鬼把戲!我默不作聲,閉眼等著它的下一步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