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飄向天堂的琴聲(1 / 1)

◎文/佚名

人最容易漠視的,往往是最值得珍視的……

去年暑假,我應邀去一所老年大學代授琴課。一個星期後,一位瘦削、白皙、長著兩道劍眉的70歲左右的長者要插班學二胡。那天,他斜挎著一架琴盒站在教室門口,看上去有幾分疲憊,眼睛還有些微紅,但他執意說想學琴,能跟上。我把他安排在臨窗的一個空位上。那個空位曾是一位60多歲女學員的座位,一個月前她因為肝癌晚期去世了。她的頭發雪白,還卷卷的,像電影演員秦怡。

她學了兩年二胡,拉得已經很專業了。據說她喜歡二胡已經到了一天不拉心裏不安,一晚不拉無法安枕的地步,老伴兒戲稱她是“琴癡”。

說也奇怪,自從這位“插班生”來了以後,我常常能在他身上看到“琴癡”的影子,這位老先生拉得也很認真投入,從執琴到運弓、扶琴,不懂就問。除此之外,他還要我每周給他多加一小時的“小課”。“我交補課費。”他一再央求。在這兒學琴的老人大多很執著,有時像個孩子。就這樣,每周兩次四個小時的大課後,別的學員放學回家,他留下來繼續學。半年後他已經能很熟練地拉《雪絨花》了,而且我發現每次他都要在我離開教室後很認真很投入地從頭至尾拉一遍《雪絨花》。他拉得節奏流暢、音色優美,但不知為什麼,節奏總是比平時處理得慢半拍,綿長而低沉,像是一個人在對另外一個人傾訴。

有一次,我從辦公室出來想回家,教室裏又響起《雪絨花》緩緩的琴聲。我翹首從門上的玻璃往裏看,發現老先生端坐,麵朝外,忽高忽低忽遠忽近的琴聲從他的弦上汩汩地流出,飄向窗外,而窗外已是黃昏漸濃,幾片雲悄悄地隱去,似乎怕擋住琴聲飄向更遠的天際。忽然,琴聲戛然止住了,我看見老先生抱住琴杆,雙肩抖動,繼而,我聽到嚶嚶的啜泣。我推門進去,低聲詢問他時,他突然抱住我,一聲長哭,他哭得像個孩子似的對我說:“我太想老伴兒了!我天天練琴拉琴,就是想讓她聽見,讓她高興,讓她知道我想她……”

後來我知道,他的老伴兒就是那位頭發雪白有卷的“琴癡”。

生活中,在情愛和物欲的天平上,我們似乎更傾向於物欲的滿足,並因此製造著各種各樣的煩惱和爭端,演繹著各種各樣的悲情故事、離散故事。然而,當我們坎坷一路走來,讀懂了情為何物時,往往是情已老人已逝,空留下一腔傷感滿心傷痛!

人最容易漠視的,往往是最值得珍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