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爾讚道:“陛下真的不一樣了。”
這不廢話,靈魂都不一樣了,能一樣嗎。
大典過後,吳羽派人將土郎中接了過來,土郎中二話沒說的就來了,吳羽見著他許了他一個太醫之位,以她所見來說,土郎中是擔得起這個職位的。
土郎中也沒有拒絕,隻道:“陛下,請允草民一事。”
“說。”
吳羽沒有失望,這樣的情況實在是正常,她不止一次遇到過。
他道:“請告知丞相之墓,我想去看看他。”
吳羽沉吟道:“你二人認識。”
他隻是長歎一聲道:“好友罷了。”
吳羽福至心靈:“這便是那巫山和滄海。”
土郎中默然不答。
秦生,炎國上任丞相,敏而好學,博而謙遜,曾為太學第一人,與妻伉儷情深,所娶僅一人,為止先帝暴戾自盡於君前。
吳羽問:“他知道嗎。”
土郎中答:“他知道。”
短短三個字道盡了心酸,縱使知道又能如何,即便決意與他一起,但是這世上有太多的事阻攔著。
千萬別以為成仙成佛便可以恣意,孰不知頭上還有密密麻麻的天條壓製著。
吳羽竟覺得悲從中來。
“他。”土郎中才說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有些情深,難以啟齒。
倘若真要說起他們之間的事,她雖有許多可以說的,卻不知從何說起。
這世間事便是這麼沒道理,真喜歡一個人,想起他來內心酸澀,反而會說不出話來。
甜言蜜語,多數說給不相幹的人聽。
吳羽不追問,因為她懂得這樣的感情,唯有飽嚐過相思苦果的,才能夠去理解別人的痛苦。
她能夠對著不相幹的人講情話,對著東華帝君卻常常置氣。
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是與眾不同的,她知曉。
她道:“你待著,明日朕陪你去。”
旦日,不過十來人,秦生死後也是入了秦家的祖墳。
秦家世代為丞相。
當代丞相道:“本來為二叔擇好了墳,但他卻留下遺言隻要這塊兒地,二嬸也搬到這竹屋了,二嬸本就是烈性女子,如今更是不許讓我們去。”
他遙遙的指了一下,那裏有竹屋有墳墓。
吳羽揮手道:“退下吧。”
丞相退下,吳羽讓人將祭祀物品一一奉上後將人驅趕開,想來土郎中是不願意有人打攪他的,所以即便是吳羽也隻是遠遠看著。
竹門打開,豔麗的女子全身縞素的出門,蒼白著臉,與土郎中幾句話後,土郎中跟她進了屋,足足有兩個時辰才出來。
土郎中臉色無虞,隻是坐在碑前,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聽不分明,大抵講的都是過去。
吳羽便回到馬車裏喝一杯酒。
竹屋裏的人也不出來,緊閉著大門。
好似一瞬間天地間隻有自己,他想著,可不就隻剩下自己了麼。
竹葉飄落下來,撫了一身還滿。
葉落後,執酒敬故人,撫碑歎。
蒼茫流年歲漸安,記不起,當年笑顏。
他真的有些記不住那個人樣子了,曾以為不會忘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