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狗肉與白幹(2 / 2)

“地羊是什麼羊,我怎麼沒有聽過?”

看著流雲疑惑不解的樣子,守義笑著解釋,“地羊可不是羊,指的是狗肉。不過,”話音一轉,對著父親說道,“狗肉上不了台麵,這個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張鐵不以為然。“俗話說的好,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你看那裏,不知道有多少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呢。”

流雲順著張鐵手指方向看看去,是間小店麵,外麵扯著塊白布,上書四行大字:狗肉之香佛難耐,何況凡夫世俗人。生來口福莫如此,飽餐一頓似仙神。食客進進出出,難得的興旺。

“這麼多人,想必一定有值得稱道的地方,我倒從來沒有吃過狗肉,嚐試一下也好。”

三人入店,撿了張空桌子坐下,掃視一周,店麵雖小,顧客雖多,卻是難得的幹淨整潔。連守義都難得地點了個頭。

張鐵伸手招過忙得團團轉的小二,“燉上四隻狗腿,一定要是陳年的黑狗。再給我們篩上斤老白幹。”

看著小二點頭應過,張鐵這才扭過頭指點道:“大冬天裏,燉狗肉配上老白幹,那可是人間至味。尤其吃狗肉就要吃那種有年頭的黑狗。一黑二黃三白四花,越往下肉質越差。”

正在張鐵傳授經驗之談時,盛著狗肉的瓦罐和火爐已經送了上來,原來這裏的狗肉都是直接先用大火燉至七成熟,然後在轉成小火,為的就是免去食客的時間。

張鐵揭開瓦罐,香氣撲鼻,已經有了八成火候,接過碗筷,一人一副,在紅泥火爐中添上炭火,將扇子遞給流雲,不住搧火,自己則是取過酒壺,放在火爐中的小罐上燙上,酒香受熱氣所逼,盡數揮發出來。酒香肉香混在一起三人頓時感覺腹中似有雷鳴之聲。

估摸時間差不多了,張鐵揭開瓦罐,先將燙好的酒給三個人倒上,流雲和自己都是滿滿一碗,張守義卻是隻有碗底薄薄的一層。

夾上一筷子燉的湯汁淋漓的狗肉送到口中,再喝一口老白幹,接連咂嘴。

看著狗肉和酒已經有一半下肚,張鐵招呼過來給三人一人加一碗雲吞,雲吞鮮嫩和狗肉白幹的醇厚勁道正好形成互補。

爺仨個擠著張桌子,就著燉狗肉喝著白幹,吃著雲吞。外麵是南方冬日裏依舊的陰寒入骨,狗肉和白幹卻將其驅走,在身體中生出一股暖意,感覺每個毛孔似乎都要冒出汗來。隻想脫掉外麵累贅的衣物。

再後來,流雲周遊天下,出入名門世家不知幾多。不知見識過多少美味佳肴,有憑食材取勝的上八珍,有依靠廚師手藝出名的淮揚豆腐絲。不知品過多少美酒,有著三十年份的狀元紅,也曾試過那摧人肝膽的九江雙蒸。然而一切和當年雲中冬日裏的燉狗肉和老白幹相比時,卻再也沒有當年那種毫無顧忌心安理得地大快朵頤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