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馬新貽派來一個、r鬟,要請弟媳鄭香梅過去敘談。上午走的人,直到傍晚才回,曹二虎問妻子為何去了這麼久,鄭香梅麵孔紅紅的,像是塗了一層胭脂,支支吾吾應付了幾句。曹二虎心中感覺有異,再想仔細盤問,鄭香梅卻緊閉櫻桃小口,打死也不說。
第二天,曹二虎被馬新貽叫過去喝茶談心。
二人坐定後,馬新貽寒暄了幾句後,馬新貽和顏悅色地說:“四弟也不是外人,有些話我不妨直說。我坐兩江總督的位置,外人看來是肥差,實際上是坐在一座火山口上,沒有自己的武裝肯定是不行的。”說到這兒,馬新貽壓低了嗓門。欠了欠身子:“現在,新建的兵營急需要一批武器,我已派人訂購好了,軍火目前已經運到了壽州,這事派別人去我不放心,想請四弟辛苦一趟。”
曹二虎一聽,神情肅然。兩江總督馬新貽大哥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自然是對自己的信任和重視。曹二虎細聽馬新貽交代完畢,接過公文,收拾行裝,回到藩司衙門小屋和妻子鄭香梅告別後,第二天便匆匆上路了。
誰知這竟是馬新貽布置的一個圈套。曹二虎持了公文,日夜兼程來到安徽壽州,到壽州總兵徐心泉處投遞。正在門房等候接見,忽見徐心泉帶著一隊兵丁呼啦啦將他團團圍住。徐心泉揮揮手,說了聲“拿下!”兵丁們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就將曹二虎密密實實捆綁起來。
曹二虎疑惑不解地問:“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我是馬總督派來接軍火的。”
徐心泉道:“你不是叫曹二虎嗎?沒錯,抓的就是你曹二虎。你私通撚匪,接濟軍火,還想狡辯?”
曹二虎大聲喊道:“冤枉,冤枉!”
徐心泉將桌上驚堂木重重一拍,厲聲說道:“馬大人派你來接運軍火是不假,可是有人告狀,告你私通撚匪,要將軍火運去接濟他們。馬大人已有緊急公文下達,令到之日,即以軍法處置,你也不必多說了。”
曹二虎還想申辯,早有幾個手持大刀的兵丁疾步衝上前來,拖著曹二虎就往外邊的刑場上走。
張文祥得知消息趕到安徽壽州時已經晚了,曹二虎早已身首異處。壽州東郊外,平添了一座新墳。張文祥在新墳前跪拜燒香,立誌要為其報仇。
於是,便有了後來張文祥刺殺馬新貽為四弟曹二虎報仇雪恨的事情。
看完張文祥的供詞,負責主審此案的江寧將軍魁玉連連搖頭,不停地歎氣。
這個案子本來就是個燙手的山芋,張文祥的供詞使得這個“山芋”更加燙手。如果張文祥為曹二虎報仇雪恨的故事是真的,那麼兩江總督馬新貽殺友奪妻,確實可惡可恨,必定會聲名狼藉,而凶手張文祥則成為一個荊軻式的英雄。
可是凶手張文祥的陳述是真的嗎?麵對錯綜複雜的案情,魁玉陷入了沉思。
馬新貽是晚清政界新貴,仕途順暢,正值上升的黃金時期。但毋庸諱言,作為長期占據江南地盤的湘軍,尤其是曾國藩的四弟曾國荃,自然會將馬新貽視作眼中釘。官場上要想扳倒政敵,最佳突破口之一是查生活作風,一旦沾上桃色緋聞,此人就會成為一尾臭名遠揚的爛魚,仕途生涯也隨之完蛋。
魁玉一點也不敢馬虎,派出手下最得力的人認真查探。結果,派出的人經過一番縝密地調查,發現張文祥的供詞全是一派胡言亂語。張文祥與兩江總督馬新貽之間並無任何關係,他們壓根兒就不認識,更不用說什麼結拜兄弟了。
江寧將軍魁玉手下負責審案的有兩個小人物,在後來案件審理的推進過程中起了不小的作用。這兩個人一個叫孫衣言,一個叫袁保慶。
孫衣言(1814-1894),字邵西,浙江瑞安人,翰林出身,時為江蘇候補道。袁保慶(1815-1873),河南項城人,此人是後來大名鼎鼎的袁世凱的嗣父,時為山東候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