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婚禮 崔家雅園(2 / 3)

“我想起來了。咱班同學這回可來了不少,十二、三位呢。二十四、五年了,可真不容易。”

“是嗎?我怎麼數不出來?”何曉雲很感興趣。

“你看,除了常來往的幾位,朱小強,‘撈咪’,吳越,於藍,白小麗……”

“這下兒可熱鬧了,夠呂品喝一壺的。”何曉雲興奮起來。

何曉雲和陸學鋒走進來時,包間裏人幾乎到齊了,他倆一出現,朱小強就喊開了:“陸大班長、何委員駕到,大家起立歡迎。”

一陣握手寒暄後,朱小強又說了:“今天是同學會,不論他現在有錢沒錢,地位高低,一律按當年班委排座次。首先,陸大班長……”“菜包子”後來當了團支書,看來朱小強有意把他忽略。

“這樣不好,既然是同學,就沒什麼上下,大家隨便坐吧。”陸學鋒打斷了朱小強的安排。

“那不行,隨便也得有個規矩!”朱小強還念念不忘他的“規矩”。

“這樣吧,朱小強,你拿一付牌來,咱們抽簽定座次。”

“好啊,還是陸大班長腦子快。”朱小強變魔術般地拿出一付撲克牌,挑出十三張紅桃。令眾人眼花繚亂地洗了幾把,發給大家一人一張。陸學鋒坐到了上首,左右是唐淑華,何曉雲,接著是朱小強和“撈咪”,金玉寶在陸學鋒身旁被安排了個流動座,他要照顧好多桌,唐淑華的位子也暫時空著,她到廚房招呼去了。而“菜包子”,白小麗,楊大偉等都跑到了下首。比按班委排座次還和人的心意,看來,朱小強的出老千兒本事日臻成熟。

“朱小強,大師傅什麼時候把你的指頭又剁下一個?”陸學鋒發現朱小強洗牌時,原來六指兒的右手隻剩了四個指頭。有一隻是他那年偷人家鴿子,被老爺子做了“手術”。還有一隻不知何時少的,陸學鋒感到好奇。

“嗨,別提了,老子終身戒賭了。”朱小強說著話,舉起四根兒指頭的右手向大家晃了晃。

“喲,恭喜你了。那也犯不上斷指盟誓啊。”

“拉倒吧,陸頭兒你別聽他瞎扯,他那手指頭還不是因為出千露了餡兒,叫人家給剁了。”“撈咪”在一旁插了嘴。

“怎麼回事兒?說來聽聽。”眾人立即來了興趣。

“撈咪”看到大夥兒都伸長了脖子,不免有些得意。清了清嗓子,晃著腦袋講開了。

原來,朱小強這些年來一直在賭,幾乎成了專業。不僅自己賭,還常常代人去賭,竟也有了些小名聲。去年底在深圳,一連替人賭了四個月,贏了東北一幫老客幾千萬,他自己也掙了幾百萬。正想收手時,人家請來了一個高手,非要再賭三天。朱小強沒辦法,隻好奉陪,結果叫高手識破了手法。贏的錢全吐回去不說,還剁下他一個手指頭,讓他以後沒法兒出千兒。要不是他把自己的兩百萬本錢奉上,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撈咪”講得吐沫星子亂濺,不住地搖頭晃腦。

“我說‘撈咪’,你的搖頭病還沒治好啊,那以後迪廳你可不能去,要不警察準抓你,以為你吃了什麼藥。”

“就是,‘賓努親王’都叫咱中醫紮針紮好了,趕明兒你也該去紮幾針。”

“別打岔兒,故事還沒完呢。”“撈咪”喝了口飲料,咽了口吐沫,接著說道:“要說這‘肉包子’輸光了本兒,又斷了生路,該是個窮途潦倒的樣子吧,可你們摟摟他這身兒行頭。”

眾人起初沒注意朱小強的衣著,經“撈咪”一提醒,不禁上下打量開了:“範思哲”的休閑係列,“老人頭”的意大利皮鞋,腕上金光閃閃的“勞力士”手表,一付十足的大款氣概。雙手居然戴了三隻戒指,左手倆,右手一個,要是沒被剁掉一個手指頭,料想他會戴上第四隻。

“哎喲,朱小強,你是不是中了‘福彩’了,我聽說這裏麵也有不少‘貓膩兒’。”

“不是,但也差不多。”“撈咪”抹了一下嘴,繼續道:“丫小子運氣不賴,福星高照……”

“‘撈咪’你歇會兒,下麵的故事我來講。”唐淑華不知何時進屋來的,接過“撈咪”的話茬兒說道:“朱小強走投無路,又不敢回北京,給我來了個電話。我老公到深圳才一個月,需要人手,我就把他介紹過去。當時他們正和台灣的一個叫魏三兒的富商談項目,想到北京做休閑娛樂業。那魏三兒對我們不摸底,起初有些猶豫。談來談去,居然朱小強他老爹是魏三兒的拜把子大哥。事情立馬兒‘落了聽’,這不,上月還過來到密雲看地形了呢。”

“你說他們去哪兒不好,偏偏看上周善莊,要蓋一個什麼滑雪度假村。”“撈咪”開始抱怨:“我好不容易在那兒建了一個養狗場,被他們相中了。”

“你別得了便宜賣乖,我們給你換的地兒比你原來的大多了,交通還方便。”朱小強撅著小嘴兒說,和初中時一模一樣。

“可我還蓋了房子呢。”

“就你那幾間狗棚,總共花不了五萬塊錢。補給你二十萬還不幹,非要一百萬,你也真敢開牙。講不講規矩?”

“我說‘撈咪’,你也忒黑了。你什麼時候養起狗來了?不養蛐蛐兒啦?”吳躍在一旁問道。

“蛐蛐兒現在值幾個錢?我那‘藏獒’沒幾十萬拿不下來,光小崽兒就能賣好幾萬。這一挪窩兒,要是少生一胎,我損失就大了。”“撈咪”開始訴苦:“‘肉包子’,你就照顧一下我,跟你三叔那兒美言幾句,他有得是錢。我就要五十萬,多的咱倆分。”

“你當是小時候騙家長錢呢?還咱倆分,有規矩沒有?我拿人錢就得給人辦事兒。再給你加十萬轉場費,不許再耍妖蛾子,否則我們換地方了。”

“別,別。咱們敲定了,就三十萬。你容我兩個月,等新場蓋好了,我馬上就搬。”“撈咪”生怕朱小強後悔。

“沒問題,咱們一言為定,你也不許後悔。”朱小強把話砸死。

“不悔,不悔。可你們為啥偏偏看上周善莊呢?”“撈咪”琢磨不透,忍不住問。

“誰叫我三嬸兒原來是周大善人的二姨太呢,她說了,這回要衣錦還鄉,造福鄉裏。”

“你咋不早說呢?”“撈咪”後悔不及。

“早說?早說你不得問我要二百萬?”朱小強不免有些得意,小嘴兒撅得更高了。

樓外一陣鑼鼓喧天,“新人”來了。大夥兒紛紛離座,走到窗前,向樓下張望。

隻見一輛開著後門的“陸虎”吉普車在前開道、攝像,跟著一輛誇張的白色加長林肯,足有三個車長,拐彎都費勁。再往後,是一水兒的奔馳S320,一共八輛。由於參加教堂儀式的人不多,後麵三輛根本就是空車,“拉屎攥拳頭—要的就是這個勁兒”。金玉寶連他的奔馳S600都沒開來,為的是“和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

“真氣派,國賓車隊不過如此。”

“嘿,瞧,新娘子出來了,還邁著台步呢。”

“哎,婚紗怎麼是白的?二婚應該是粉的啊。”

“你眼瞎啊?沒見有個粉邊兒嗎?”

呂品的家人和十來個親戚立在門口,把一對兒“新人”迎進大堂。屋裏眾人歸了位。

門開了,金玉寶一頭撞了進來,先衝大家拱拱手,說道:“嗬,都來齊了,多謝,多謝!我這兒有禮了。”

“恭喜,恭喜!”

“別寒磣我了,眾位今兒吃好、喝好、聊好。一會兒我不叫我媽到這屋,反正都是小輩兒。讓丫呂品一人來,‘肉包子’,‘撈咪’,給我好好臊臊他,別怕捎上我,我就當沒聽見。”

“嗻!貝勒爺,您就請好吧。”朱小強撅著嘴,“撈咪”晃著頭,二人起身來了個單腿兒點地。

“哎,我說你們怎麼不動筷子啊?”金玉寶看著桌子上八盤兒,十六碟兒涼菜竟一點兒未動,不禁奇怪。

“我們等著主人呢。”

“就是啊,這也得講規矩不是?”

“今兒個甭講那麼多規矩,我們照顧不過來。大哥,噢,不,你不會。唐淑華,您就替我當這桌兒的主人,招呼大夥兒吃好,喝好。”金玉寶轉頭就要往外走。

“金爺,別走啊。”唐淑華攔下他。“您先帶著喝第一杯,以後就交給我了。”

“好,給大夥兒都滿上。”金玉寶端起酒杯。“這第一杯酒慶賀咱們同學二十五年後重相聚,都得喝光,幹!”

眾人輪流碰杯,一飲而盡,紛紛落座。金玉寶坐到陸學鋒身旁,說道:“大哥,那水泥廠我剛派人去看了,真不錯。多謝你給我介紹個好生意。啊,對,何曉雲,也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