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溫杯裏的檸檬味觸到舌尖時,林深咬碎了後槽牙。
晨光斜切在葉倩的馬尾辮上,施華洛世奇發卡折射出七彩光斑。這場景與記憶完美重疊,除了——他低頭看向掌心,羊脂玉佩已化作一道朱砂色的胎記,皮下隱隱浮動著青銅羅盤的虛影。
\"林深同學?\"葉倩敲了敲他課桌,指甲蓋上的碎鑽閃著冷光,\"王老師說你的自主招生推薦信需要補材料。\"
她的香水前調是橙花,後調藏著雪鬆的腥氣。林深突然想起玉佩回溯時看到的畫麵:靜止時空裏,葉倩的校服裙擺下藏著條紅線編織的腳鏈,墜著枚五帝錢。
\"推薦信啊...\"他慢條斯理地擦拭筆記上的水漬,\"葉班長上周不是說,貧困生檔案被老鼠咬爛了嗎?\"
葉倩瞳孔驟縮。這是原時間線裏三天後才會發生的對話。
上課鈴驟然炸響。化學老師抱著實驗器材撞開門,林深嗅到一股熟悉的腐臭味——講台上那盆綠蘿的陶土裏,摻著骨灰。
\"今天我們學習銀鏡反應。\"老師鏡片後的眼睛蒙著層灰翳,白大褂袖口露出截青紫色的手腕。林深記得,這位總愛穿繡花布鞋的老教師,在原時間線裏應該已經胃癌晚期住院。
玉佩忽然在掌心發燙。林深低頭假裝撿筆,看見老師影子裏盤踞著團黑霧,形狀像隻被剝皮的貓。
\"銀氨溶液需要現配現用。\"老師將硝酸銀滴進氨水時,試管突然爆出刺目強光。林深猛地拽住前桌衣領向後一扯,沸騰的溶液擦著對方頭皮潑在牆上,蝕出個猙獰的鬼臉。
教室裏尖叫聲四起。葉倩打翻的修正液滾到林深腳邊,他盯著液體在日光下泛起的油彩——這根本不是普通的塗改液,而是摻了屍油的厭勝之物。
\"安靜!\"老師用試管刷敲打講台,腕上不知何時多了串槐木念珠。林深看見他後頸浮現出暗紅色指痕,那分明是殯儀館給屍體化妝時才用的朱砂印。
張子揚踹開後門進來時,林深正在筆記本上勾畫教學樓平麵圖。玉佩賦予的視野裏,整棟建築化作透明的水晶宮,每間教室的氣脈在奇門局中纖毫畢現。
\"廢物,你座位歸我了。\"張子揚的鑽石耳釘閃過血光。林深抬頭看向他命宮方位,西南坤位正滲出黑水——那是被墮胎嬰靈反噬的征兆。
\"建議你今天別碰金屬。\"林深突然輕笑。他蘸著修正液在課桌上畫了個殘缺的巽卦,起身時\"不小心\"碰翻張子揚的書包。
鍍金打火機滾出來的瞬間,窗外劈進一道落雷。所有人都看見,張子揚精心打理的劉海突然竄起藍色火苗,耳釘在電流中熔成赤紅的鐵水。
尖叫聲中,林深摸到張子揚包裏硬物。那是用死人頭發編織的籃球護腕,內側繡著生辰八字——果然是用借運邪術維持的校隊主力身份。
\"你找死!\"張子揚掄起椅子砸來。林深側身閃過時,指尖劃過對方尾椎骨位置。那裏本該是陽氣最盛的命門穴,此刻卻冰涼如屍——看來張家祖墳早就被人動了手腳。
椅子砸在化學試劑櫃上,玻璃爆裂聲與警報器同時炸響。林深在混亂中退到後門,玉佩突然示警似的發燙。他回頭看見葉倩站在走廊消防栓前,正將五帝錢塞進滅火器壓力閥。
血色篆文在視網膜上閃現:丙申時,離火衝兌金,死門開。
\"快散開!\"林深撲向人群的刹那,滅火器轟然炸開。氣浪掀翻的瞬間,他看見葉倩的五帝錢在空中組成個倒懸的縛靈陣,而張子揚耳洞流出的血珠正巧滴在陣眼。
玉佩在掌心裂開第二道紋路。時空凝滯的刹那,林深抓住飛濺的金屬碎片,精準地插進葉倩馬尾辮裏的發卡接口。當時間重新流動時,所有人看到的是葉倩突然癲癇發作,發卡迸出的電流將她精心護理的長發燒成焦炭。
醫務室裏,林深摩挲著新增裂紋的玉佩。窗外飄來焚燒頭發的焦臭味,混著遠處施工隊打地基的震動——那裏本該是張子揚家新開發的學區房,此刻挖掘機正刨出一口滲著黑水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