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矩,建康句容人,南唐翰林待詔,其《宮中圖》、《琉璃堂人物圖》、《重屏會棋圖》是五代人物畫有名的傳世之作。周文矩善畫宮人物、仕女,學周昉,用筆和線條又受李後主書影響,常用顫筆畫衣紋,注重人物神態,被古代畫家評為“頗有精思”。
荊、關、董、巨與山水畫
五代的山水畫,繼承李思訓、吳道子、五維等人的畫風而得到進一步發展。如果說唐代山水畫隻是粗具風格和規程,那麼五代宋初的山水畫,就進入了完全成熟的階段。五代至元是中國山水畫的高峰時期,確立了中國山水畫完備的典範畫法,從理論到實踐,都為以後的山水畫樹立了楷模。荊浩、關仝、董源、巨然是五代的山水畫大師,前兩位是北方山水畫派的代表,後兩位是南方山水畫派的代表。他們各自依據不同生活環境的地形水貌,創造出各具特色的山水畫巨作。
荊浩,字浩然,沁陽(今河南濟源)人。唐末為避戰亂而隱居於太行山中,對自然山水諳熟於心,多畫北方山水,以全景畫出,“上突巍峰,下瞰窮穀”,氣勢非凡。如《匡廬圖》,一主峰高居畫麵上半部,巍然屹立,其餘重岩疊嶂如君臣揖拜,起到了襯托主峰的作用。整個畫麵山路蜿蜒,樹木參差,飛瀑如練,巨峰高聳。筆墨嚴謹細膩而構圖大氣磅礴,山石質感堅實體感厚重,表達了畫家對真山真水的無限敬仰之情。
關仝,荊浩的弟子,又自成一家,被稱為“關家山水”。其構圖取勢與荊浩相近,畫全景山水,表現大山大樹的雄奇偉岸。其《關山行旅圖》意境恢宏深遠,筆墨皴擦加漬染,使山水氣韻更為深厚,與真山真水的本質更為接近。
董源,鍾陵(今南昌)人,他生活在江南,山水景色與北方大不相同:地勢起伏平緩,水草豐富,氣候濕潤。所以在他的作品中看不到高聳的大山,而多為平緩連綿的江南丘陵,江湖水澤,山村漁舍。畫麵蒼潤幽雅,水分充盈,給人以濕潤宜人的感覺。《瀟湘圖》是其代表作之一。
巨然,董源弟子,後因留居汴京,北方山水給了他新的感覺,所以他綜合董源及北方畫派的優點,形成新的風格。《尤壑鬆風圖》用筆兼工帶寫,千巒萬壑,布滿鬆林,庵橋橫跨,澗水奔流,山頂用“礬頭”卵石,山體用悠長的披麻皴以及濃墨點苔,既是對董源的繼承,又有新的創造,風格比董源更雄秀,依稀可見北方山水畫派的影響。以董源、巨然為代表的南方山水畫派影響了此後代諸多名家名作,其在畫史中的意義顯著。
黃筌、徐熙與花鳥畫
五代的花鳥畫,自唐代興起,至此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黃筌和徐熙兩家風格迥異,有“黃家富貴,徐家野逸”之說。
黃筌(?—965年)字要叔,成都人,17歲即為西蜀畫院待詔,其花鳥畫題材多取宮中珍禽瑞鳥,名花奇石,技法勾勒填色,色彩濃麗豐富,筆致工整細膩,承唐代薛稷、刁光胤而來,形成富貴典雅的審美趣味,為宮廷貴族所喜愛,黃派花鳥為此後的工筆重彩花鳥樹立了榜樣。《寫生珍禽圖》是其代表作。
徐熙,鍾陵人,出身“江南名族”,但他卻“誌節高邁,放達不羈”,不曾做官,而傾心於花鳥畫。其畫風是“落墨為格”,即以墨勾線,墨色染出物像的凹凸體積,再以淡彩賦之,以墨為主,以色為輔,風格樸實淡雅,加之題材源於大自然的“水鳥淵魚,汀花野竹”,與黃派相比,屬“野逸”一格,適應於文人知道分子及廣大群眾欣賞。
宋代人物畫家和作品
張擇端與《清明上河圖》
張擇端,字正道,東武人,曾攻儒業,後學畫,他是宋徽宗宣和畫院的畫家,擅長畫建築、車船等風俗題材,一度在宮廷畫院任職,後來又在社會上賣畫。當時在社會上已享有盛譽。
他是宋代首屈一指的風俗畫大師,《清明上河圖》就是他的代表作。《清明上河圖》,絹本淡設色,縱24.8厘米,橫528厘米,現藏故宮博物院。描寫清明時節東京汴粱城汴河兩岸繁華的景象。汴河是運河北段漕運的重地,位於汴河岸邊的汴梁是北宋的都城,宋代重要的商業中心,十分繁華。畫家忠實於汴梁城東門外汴河兩岸的實況,作了精心描寫。全畫分為村郊、河岸、城市三個主要部分。
畫麵開卷描寫汴京村郊,春寒料峭,柳葉初綻,商旅馱隊,行進在郊野的道路上。隨著人流的增多,將視角引向城郊的汴河兩岸,汴河春潮漲滿,正是漕運的好時節。畫家在此集中描繪了河上忙碌的舟船漕運以及兩岸林立的店旅酒肆,汴京的繁華已初露端倪。至虹橋處,展開了全卷的第一個高潮:橋下一隻商船,正在通過虹橋,由於河流湍急,有些失控,引起一陣驚慌,橋上人們駐足觀望,橋下船工觀察水情,努力涉險過關,一片嘈雜吆喝的忙碌場麵。往後是畫卷的第二個高潮:集中呈示汴京城外大街繁華的手工業及商業活動的細節,街道兩旁布滿了酒樓、藥鋪、香鋪、茶鋪、酒鋪、當鋪等各種商業店肆,弓箭鋪、木匠鋪、鐵匠鋪等手工業作坊,各色攤販也應有盡有。僧侶道士、醫科郎中、販夫走卒、江湖術士、官員貴婦、憑欄遊人等等百行人物俱可辨認。總之,士農工商、江湖百業、各色人等,不一而足。畫卷末尾,駱駝隊正矯健地通過城關。
《清明上河圖》不但具有重要的曆史文獻價值,在藝術上也很成功。《清明上河圖》在整體構思上,有引子、高潮、結尾等完整的敘事過程。在情節處理上,既有局部的細小的情節描寫,如汴河碼頭泊船裏酣睡的船工,前呼後擁、穿梭人群中的官員,修車的木工等等,都很鮮明地服從於表現繁華景象的宗旨。此外,畫中設置高潮部分以增強藝術效果,如虹橋涉險一段,是使畫卷生動的核心。這樣,畫卷既有細節描寫,又有集中表現,戲劇性處理手法的使用極為成功。在用筆上,也是工寫兼備,人物、房屋、橋梁一絲不苟,樹木輕輕帶過。全畫以白描為骨,略施淡彩,充分發揮了白描手法的敘事性特點,使畫卷不陷於瑣碎。在卷末,畫家有選擇地描繪城內極少的一部分景象即結束全圖,使《清明上河圖》擁有更多的想象空間。因此,《清明上河圖》並非簡單地再現,而是生動表現了宋代汴京豐富的世俗生活,不愧為風俗人物畫中的精品。
《清明上河圖》在南宋有許多模本,在臨安以一兩金價發售,借以抒發緬懷故都的情思。明清畫家都曾經仿製,如倪端、仇英等,但他們都未見過現在故宮所藏的原件,故都不能與之相比。不過,《清明上河圖》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
蘇漢臣、李嵩與風俗人物畫
南宋風俗人物畫比起北宋來更加興盛,流傳下來的作品也較多。李唐、蕭照等都善畫風俗人物畫,而南宋以風俗人物畫著稱的有蘇漢臣、李嵩。
蘇漢臣,開封人。宋敬宗宣和畫院待詔,他的老師是劉宗古,也為宣和畫院的待詔,善畫道釋人物、山水。蘇漢臣本人擅長道釋人物及嬰戲仕女畫。南渡後頗受皇帝寵遇,孝宗時因畫佛像稱旨,封為承信郎,當了一輩子的宮廷畫家。
蘇漢臣善畫兒童,《顧炳畫譜》記載:“其寫嬰兒,著色鮮潤,體度如生,熟玩之不啻相與言笑也”。現藏台北故宮博物院的《秋庭戲嬰圖軸》、天津藝術博物館的《嬰戲圖》都是描寫兒童遊戲的傳神之作。此外還有描寫各種兒童遊戲的《百子嬉春圖》、表理端午節的《重午嬰戲圖》、表現春耕的《春牛圖》、描寫正月十五的《觀燈》等等,都是具有年畫或者時令招貼性質的繪畫。台北故宮博物院的《貨郎圖軸》則顯示出畫家對瑣碎日常用品的興趣,畫喜形於色的貨郎、頑皮的富家孩童及花卉湖石,是一番喜氣富貴的熱鬧情景。
蘇漢臣是專作風俗畫的畫家,也是宋代風俗畫重要代表畫家。從《南宋畫院錄》來看,他的作品是十分豐富的,有《擊樂圖》、《嬰兒鬥蟋蟀圖》、《孩兒圖》四幅、《嬰戲貨郎》八幅及《嬰兒戲浴圖》、《捕魚圖》等,可見他的風俗畫的題材涉及的範圍很廣。
李嵩,錢塘人。少年時做過木匠,他的義父李從訓是徽宗、高宗畫院的著名畫家。經李從訓的調教,李嵩也成為一時名手,曆任光宗、寧宗、理宗三朝的畫院待詔。現藏故宮博物院的《貨郎圖》,是李嵩的傳世佳作。圖中畫了宋代常見的貨郎形象,不但挑子上擺滿了各式日常用品,連貨郎的身上、頭上也插滿了各種物件,貨郎的到來吸引了婦女兒童,紛紛前來交換有無。畫中小孩的天真好動、婦人的慈愛與趕急奔走之狀、貨郎的樸實耐心都刻畫得有聲有色,一旁的母狗和小狗,也起到烘托氣氛的作用。白描淡影,盡露筆跡,十分繁密精工。此外,李嵩傳世的風俗畫作品還有《骷髏幻戲圖》,反映出宋代民間雜技的狀況,同時也反映了當時畫家在解剖學方麵的知識。《觀潮圖》描寫宮廷貴族觀錢塘江潮的流行風尚,畫“空垣虛榭,煙樹淒迷”的景象,表達了自己的悲觀情緒。《西湖圖》、《赤壁圖》等可以反映李嵩的山水畫水平,《花籃圖》則是他花鳥畫的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