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眠的夜晚,哥倆兒好久沒擠一張床了。同意的輾轉反側,同意的期待天明。二爺爺知道,爺爺是怕他晚上出什麼意外,所以才和自己睡一張床的,畢竟白老鼠是自己親手打死的。雞叫了,一夜安然無事。哥倆兒沒來的及洗刷,就直奔大槐樹下去看個究竟。看著空空如也的樹下,爺爺心頭一沉,和二爺爺對視一眼,沒有言語。有時候說話是多餘的,一個眼神勝過萬語千言。兩人不約而同的往倉庫走去。
走著走著,爺爺忽然開口,老二,快,先把吳三叔家那隻黑貓抱來。二爺爺也沒問為什麼,急匆匆的去了。等二爺爺抱著貓回來,隻見倉庫裏已經擺上了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放著香爐,招魂鈴,番天印,雷火劍什麼的,爺爺一身八卦袍。爺爺見二爺爺回來了,說:老二啊,沒辦法,你也看見了,今天晚上必定要有個結果。想我學道二十載,早已看透生死。我自己知道,我泄露天機過多以致命犯孤獨,注定無兒無女,我曹氏一門的血脈就靠你了。無論如何也要保你周全。二爺爺一聽,心頭一熱,這就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哥,一人做事一人當,大不了我跟他們拚了,就不信幾個死耗子還能把我怎麼的。’’爺爺兩眼一瞪,不怒自威:不行,今晚不論你看見什麼,聽見什麼,都不許說話,不許動。你隻要緊緊抱著那隻黑貓就行。否則你會害死我的,你不想我死的這麼怨吧?二爺爺點點頭,沒在說什麼。爺爺又忙著準備法器去了。
東北的夜晚來得特別的早。十六本該很園很亮的月亮,現在卻有些暗淡,有些惆悵。二爺爺焦躁不安的坐在一條長凳上,腳下踩著那根打死老鼠的鐵棒,這是二爺爺防身的,爺爺說這根鐵棒沾過老鼠血,有一定威懾作用,懷裏那隻黑貓已經睡著了,輕輕的打著呼嚕。爺爺微閉著眼睛,端坐在桌子後麵,桌子左邊是那把雷火劍,右邊是一根莽鞭。哥倆兒默默的等待著。等待的感覺最難受,而等待危險的感覺,是令人窒息的,令人脫力的。二爺爺懷裏的黑貓猛的喵了一聲,毛也隨之豎了起來,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門外,弓著身子,似乎發現了什麼。要不是爺爺囑咐過一定要死死的抱住黑貓,恐怕這黑貓早就竄出去了。爺爺掛在屋簷上的鈴鐺也無風自動的響了起來。二爺爺不安的望了望爺爺,爺爺還是泰然不動。二爺爺安奈不住,一手抱著黑貓,另一手緊緊的抓起了鐵棒,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走。爺爺兩眼一睜,在黑夜裏發出精光,輕喝道:坐下。然後在板凳上猛地一個前空翻,左手順勢握住雷火劍,右手一揮,桌子上的蠟燭自己亮了起來。隻聽爺爺朗聲說道:眾仙家既然來了何不進來一坐,曹某人以備水酒,恭迎大駕。爺爺話音剛落,推門進來了兩個老人,一個老太太,雪白的頭發上戴著一朵小白花,蒼白的臉上卻抹著猴屁股一樣的紅胭脂,兩隻圓溜溜的眼睛裏透出怨恨和殺氣,整個形象就是尖嘴猴腮,滑稽可笑,不知道的可能以為是東北跳大神的。另外一個老頭,一身灰皮衣,戴著頂灰帽子,通紅的酒糟鼻子,和老太太一眼的小眼睛,卻比老太太多了幾分精煉和霸氣。顯然這是尋仇的,爺爺開了天眼,早已經看出他們是兩隻老鼠精,一隻白的,一隻灰的。而且這個灰老鼠很有些道行,與佛有緣,竟隱隱的露出了幾分的正氣,著實讓爺爺吃了一驚。
爺爺身子微微一躬,說:太爺,太奶安好。仙駕初臨,沒什麼孝敬,水酒三杯,略表孝心。說完右手輕輕一指桌子上的杯子,杯子緩緩的飛向了他們。老太太手一擺,滿臉的寒氣說:不必假惺惺了,今夜我們來不是和你喝酒論交情的。這招先禮後兵對我們沒用。空中飛向他們的杯子竟然停在了那裏,一動不動。二爺爺這時高叫道:好漢做事好漢當,那老鼠精是我打死的,有什麼事衝我來。原來二爺爺看見爺爺這麼客氣,以為爺爺怕了他們。其實說不怕那是假的,但爺爺知道不能退縮,因為老鼠這東西最得寸進尺,跟他們一定半步不能退讓。剛才的敬酒是禮數,但凡得道的靈物都經曆數百年的洗禮,在沒真刀真槍的玩命之前對他們適度的尊重是對歲月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尊重。老太太一臉的陰笑,尖酸的說:不著急,誤不了你們投胎的時辰,我那乖孫兒正等著你們,嘎嘎……二爺爺一聽火冒三丈,揮舞著鐵棒奔那老太太去了,心想先下手為強,可是沒跑兩步,一股無形的力阻住了二爺爺前進的腳步,任憑二爺爺怎麼用力也無法再前進一寸。老太太又獰笑這說:凡夫俗子,朽木一根。要不是這個小陰陽給你設了個無形結界,你早就被我吞下肚了。原來爺爺怕二爺爺有危險在二爺爺身邊設了個無形結界,也就是傳說中的畫地為牢。他出不來,任何人也進不去,隻要爺爺的靈力在,這個結界就存在,永不消失。爺爺看了看二爺爺,二爺爺見衝不破這個結界,也安靜了下來,一臉怒氣的看著老太太。爺爺也轉眼看向老太太,太奶,我兄弟不懂事,還望太奶高抬貴手,我兄弟必然早晚供奉你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