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員長所言極是。隻是眼下日本人從南北撲向徐州,這徐州守或撤還沒定準。
委員長以為李德鄰(李宗仁宇)的33萬雜牌部隊能守住徐州嗎?”
蔣介石盯了何應欽一眼,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何應欽的話把他又拉回現實之中。
從長遠看,蔣介石並不怕現在奔竄在中國大地上的這些日軍,可眼下這股日軍還沒有受到極大消耗,戰鬥力還很強,從戰役上來說,他的國軍尚不是對手。更何況在國民黨軍又新敗於京、滬,損兵折將3O萬人,元氣大傷、但如果徐州不保,讓日本人輕輕鬆鬆地拿下中原,再揮兵轉向武漢,那他的殘餘部隊就更沒有喘息時間。
想到這,他轉向何應欽,語氣堅決地說道:
“徐州是要守的,而且一定要設法守得長久。須知,今日之津浦路防禦,就是明日武漢之守衛。津浦路守得越久,武漢會戰準備得就越充分。我相信日本人今年就會進攻武漢的。”
這句話,更使剛才驚訝不已的王寵惠如墜入五裏雲中。盡管他對蔣介石一會兒一個論調的思考方式見的不少,可在這決定國家、民族的大事上他絲毫不敢懈怠。
聽著聽著,他的汗珠子滾了下來,猶豫片刻,王外長上不住插言道:
“委員長,據悉天皇已頒下聖詔,明言今後暫不擴大事態,難道……”
蔣介石揮揮手,像是對“天皇”這兩個字很不耐煩似的。
“日本人言而無信,裕仁也是日本人。他們的‘不擴大’不過是休整部隊而已,不值一信。”
蔣介石說罷,沉思片刻,轉向何應欽說道;“敬之(何應欽字),你要負責把津浦路會戰計劃抓緊催辦一下。告訴李德鄰,津浦路一定要死守,守得越久越好。那個,那個,就說至少要守上3個月。”
何應欽頻頻點頭。蔣介石想了想,咬咬牙,又鄭重地補充道:
“第5戰區槍械彈藥,軍需物資可以提供一部分。告訴李德鄰,川軍裁並編製一案可暫緩。一定要他們把日軍拖在津浦線上。”
蔣介石今天對李宗仁可真夠大度的,幾乎有求必應,這也是他自己逼出來的。
去年年底,蔣介石意氣用事,在京滬戰場與日本人拚一日之短長,結果把國民黨軍隊,包括他的精銳嫡係中央軍30萬人扔在京滬城下,大江南北。為此,他心疼得半個多月茶飯不思,夜不能眠。其實說到底,他還是放不下大國領袖的架子。眼下,行兵布陣捉襟見肘,他能怨誰呢?他隻能依靠李宗仁指揮的第5戰區30萬雜牌部隊把日本人拖在中原,他的中央軍好抽出來整補部隊,擴充編製。他需要武漢的安定,他需要時間,他也隻有幹一伴他最不願幹的事——擴大那些被他視為眼中釘的地方部隊。
自今天被委員長召來,王寵惠很少能插上話。按說今天本來是研究如何應對近衛聲明,可蔣介石裏外裏隻顧糟塌日本人,卻遲遲不在這件事上表態,他不摸底,可怎麼處理這件事呢?想到這,他隻能硬著頭皮問道:
“委員長,對近衛的這次聲明,中央是個什麼意思呢?”
蔣介石這才想起今天討論的是什麼,沉思片刻,吩咐道:
“王外長,你回去搞個聲明,措辭要強硬些。日本人要開戰,我隻好應戰。今天要通我攤牌,我也要攤給他們看看的。”
1月19日,武漢國民黨《中央日報》首先刊出了蔣介石對日本近衛首相聲明的聲明,措辭強烈地譴責道:
日本不顧一切,調遣大批陸海空軍,攻擊中國領土,屠殺中國人民,中國迫不得已起而自衛,抵抗暴力,抵抗侵略。數月以來,中國未有一兵一卒侵入日本領土之內……
譴責之餘,蔣介石挺直了腰杆,向全中國、全世界聲明了繼續抗日的立場。
中國政府於任何情形之下,必用全力以維護中國主權與行政之完整。任何恢複和平辦法,如不以此原則為基礎,絕非中國所能接受、同時,在日本占領區域內,如有任何非法組織攢竊政權者,不論對內對外,當然絕對無效。
1月20日,蔣介石召回駐日大使許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