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我要提到一本雜誌是浙江出版的《中華老字號》雙月刊,照我看來,是全國為數不多的講老字號的刊物中最好的一本。浙江老字號雖然比不了北京,但這一冊沒有介紹杭州的樓外樓或知味觀,而是重點介紹了一家專賣千張包的包子鋪“丁蓮芳”。這就越發難能可貴了。事實上,這樣辦刊物還不算特別難,真正艱難的是這類如同“丁蓮芳”這樣的店鋪。
這一冊到這裏就寫完了。我從老字號在北宋萌生寫起,我專程跑到開封,去尋找汴梁的遺跡。去之前再次仔細閱讀了《東京夢華錄》,其中一些細節讓我非常感動。但在開封,迎麵撲來的還是新型城市的氣息,即使是在大相國寺以及新近按照《清明上河圖》建造的“清明上河園”中。看來,按照古畫複製的新型園林,是不太容易再造出古典意蘊的。從北宋出發,老字號的步伐斷斷續續,後經清末民初在北京而登峰造極,那時的老字號們與北京古城十分和諧。這,似乎就是它的曆史進程。我說的老字號,基本是指延續到上世紀四十年代那種還沒有經過現代化改造的原生態的樣本,而不是後來經過公私合營、改革所有製及生產方式之後的新型老字號。我大約是在上世紀的四十年代中後期,開始接觸這種原生態老字號,等解放之初,老字號多數經過的公私合營,是“一代新人”經營的老字號;後來,它從體製與生產方式上又經曆了許多痛苦的改革,事實上它早就不是本來意義上的老字號了。但人們約定俗成,還是習慣稱它為老字號。尤其是“文革”中,老字號連同“四舊”,都遭到滅頂的毀滅。等到這一曆史進程完結,人們又忙於重新振興老字號。說起來真跟開玩笑似的,當百廢具興之時,人們何必又要拾起這樣的舊稱謂來?但業內之人充滿了真誠與信心,並付出了艱辛的努力,於是這種二律悖反的事實,又一直穿透在新時期的許多時日中。
我自己也沉淪在振興老字號的美夢之中,直到很晚很晚,當我在杭州“樓外樓”的兩位老總陪著,開始踏入一家新字號“張生記”的門檻,我才恍惚中感受到新的置疑:“張生記”與“樓外樓”究竟區別何在?本質的差異又在哪裏?隨後,我在重慶遇到許多與“張生記”相似的飯館,於是漸漸的,“新字號”這一概念慢慢成型。回到北京我繼續搜求,又發現大量鮮活的例子,於是,我又開始了第二本書的思索與寫作。
作者
2006年7月7日
作者注:木聯係到的圖片作者,看到此書後請與徐城北先生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