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來想去,既不能等,也無法離開,隻有設法給時鳳舉報信,但願他收到她的信能夠早早來救她脫離牢籠。
今日在綢緞街,她找到了有時家標記的鋪子,借著更衣的時候遞了封信給那裏的掌櫃,隻是沒敢說那信是給大少爺的,而是說有要緊事給時家大奶奶,十萬火急,請掌櫃務必盡快轉交。
京城乃天子腳下,能在這兒當上掌櫃的,必定是經過精心挑選的老成穩重之人,桑婉相信他拿了自己的信應該不會自作聰明隱瞞不報。隻要信送到時府,隻要她不那麼倒黴這信落入顧芳姿手中,她相信,她的夫君一定會設法救她的。
如果,如果他不來,如果他自覺招惹不起侯府將她從此棄了……
桑婉不敢再想,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突然感覺陷入了無邊的恐懼和驚惶之中。
信送出之後,桑婉覺得日子過得越發的煎熬,每一天一點一點的磨,令她幾乎心血耗盡。
而白河鎮那邊,時鳳舉手裏也很快掌握了事發之後兩日內從那一帶經過船隻的信息。他一艘也沒有放過,按可能性大小做了區分,每一艘船都派人跟蹤前往詢問。
“金管家,你們繼續在這兒等著,各處一有消息便來此回稟。我打算親自去一趟京城。”時鳳舉說道。
金管家點頭,共有三艘船前往京城方向,大少爺不放心要親自去,確是合情合理,隻是——
“大少爺,”金管家斟酌一番便道:“老奴覺得,在這裏等也是無用,倒不如回府去等,老奴不是偷懶,覺得在府上的話,一有消息也好教大夫人他們知道,省得眾人都擔心。”
“不,”時鳳舉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盯著他定定說道:“你就守在這兒,吩咐下去,各路有了消息也回稟到這兒。即便是我娘派人來催你回府,你也不能離開半步,聽明白了嗎?”
回去?府上有顧芳姿在,他根本信不過。這件事情,他也不想母親插手。是他疏忽大意令他的婉娘受了苦,他一定要親自將她找回來。
金管家頓時愣住,在時鳳舉灼灼的目光下卻不敢同他爭辯,躬身點頭道:“是,老奴記住了!老奴就在這兒等著,哪裏也不去。”
“記住這話!”時鳳舉點點頭。
次日,時鳳舉便搭船一路北上,前往京城。
他前腳剛走,後腳時鳳鳴就帶人疾馳滾落下馬,一路叫著“大哥!大哥!”往客棧後院奔去,將金管家嚇了一跳。
“二少爺!”金管家變色道:“是不是府上出了什麼事?大少爺剛走,上京城去了!”
“上京城?”時鳳鳴一拍腦袋說道:“上京城就對了!他怎麼知道大嫂在京城?”
“二少爺!您說什麼!”金管家睜大了眼睛瞪向時鳳鳴。本欲解釋給他聽緣由的話生生卡在喉嚨裏。
“哎呀看我糊塗的!大哥當然不知道!不過,他和大嫂真是心有靈犀啊,誤打誤撞的居然就對了!”時鳳鳴嘖嘖感慨感歎不已。
“二少爺,”金管家既莫名其妙又憋得沒法,苦笑道:“二少爺您別跟老奴打啞謎了,究竟出了什麼事您快說吧!”您這是想急死老奴啊。
時鳳鳴雙手一攤,歎道:“大哥不在這兒,說了也沒用!我收到京城裏來的急信,發信時間就是前幾天,這封信竟然是寫給大嫂的!我想著大嫂在京城裏哪裏有什麼朋友?若說是桑家二爺來信,走官府驛站豈不是比莫名其妙的托咱們家鋪子要好?況且就算要找咱們家寄信也不該找到綢緞莊去該找船運那邊才對。我把那信拿給我夫人看了,我夫人看了便道,這字跡是大嫂的字跡,我想,大嫂肯定是在京城裏,也許遇到了什麼麻煩……”
時鳳鳴一連串說下來,金管家整個人呆住了,眼睛卻是漸漸的發起亮來,喜道:“太好了!太好了!二少爺您說的沒錯,這信八成是大奶奶寄來的!看來大少爺所料也不錯,大奶奶真的讓過路的船隻給救走了!好,真是太好了!二少爺,事不宜遲,老奴這就追趕大少爺去!”
時鳳鳴點點頭,“快些安排,我同你一起去!”來的時候他夫人可是千叮萬囑,務必要將這封信親手交到大哥手中,時鳳鳴亦知事關重大,自是不肯轉交他人。
金管家忙答應一聲,當即命夥計速速安排。
興奮一陣,他忽然向時鳳鳴道:“可是大夫人讓二少爺來的?”
“不是,”時鳳鳴搖搖頭,這才暗道糟糕,收到信的時候他滿心稀奇驚奇,壓根沒想到大伯母而是拿著信跟周靜怡商量去了,周靜怡篤定這字跡是桑婉的之後,便急吼吼的催著他趕緊過來給大哥報信。第二天天一亮,他立刻就出門了,此時聽金管家提起,才猛然醒悟過來自己竟然忘記給大伯母說一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