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弄拙成巧,若時鳳舉知曉了定會道一聲僥幸,如果時鳳鳴跟王氏說了,桑婉還不知是死是活,她的信王氏肯定會留下來拆看的,她又不識字,顧芳姿每日裏陪伴在她身邊,這封信的內容理所當然是顧芳姿第一個看到。便是不用想,時鳳舉也知道顧芳姿肯定不會將信的內容老實交代的。
“我生怕大哥著急,拿了信便往這邊趕來了,還沒來得及跟大伯母說呢!”時鳳鳴有些懊惱,便道:“也不急在這一時,等回去再告訴她就是了!咱們還是趕緊追上大哥要緊!”
“您說的是!”金管家點點頭。
饒是飛艇疾行如飛,也花了大半日功夫才追上了時鳳舉,因為時鳳舉的船速並不比他們慢多少。
乍見時鳳鳴,時鳳舉也吃了一驚,本能的以為是母親讓他來請自己回去,他打定主意自是不會回去的,便不動聲色等著他開口。
誰知,聽完時鳳鳴那一番話,時鳳舉整個人都驚呆住了,劈手奪過那信,一邊拆一邊埋怨道:“你也是個不分輕重緩急的,既有信為何不早拿出來,偏有那麼多廢話!”
“……”時鳳鳴甚是委屈,他不就是想顯擺得意一下嘛,討不來一句誇獎,反倒挨了一頓訓。
時鳳舉拆信的手有些發抖,那薄薄的信箋拿在手中,更是緊張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繃著臉屏著呼吸,顫抖著打開,那一刹那,胸腔中的心跳驟然停止,腦海中一片空白。
“沒錯!沒錯!是婉娘,是婉娘的字跡,是婉娘的信!”時鳳舉臉上漸漸的漾開笑意,深邃的眸子漸漸的充滿亮光,仿若淩晨那衝破暗色的朝陽,亮的奪人眼目。
“是婉娘!是婉娘!婉娘她沒有死,她在京城裏!”時鳳舉隻覺胸腔之間被滿滿的興奮充滿,滿的要漲裂開來,他急速的在船艙中走來走去,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發泄心中的興奮之情!
“真的?”時鳳鳴和金管家相視一眼,不禁也眉開眼笑起來:“太好了大哥!等大哥上了京城,就能把大嫂接回來團聚了!恭喜大哥!大嫂吉人天相,果然遇難成祥!”
“是啊是啊,恭喜大少爺!”金管家也笑眯眯的說道。心中大大的透了一口氣。這些日子,所有人都活在一種沉悶壓抑的氣氛中,那緊張的氣氛仿佛一點就著,誰也不敢大聲說話,更不敢笑,連喘氣都小心翼翼的。這下子,終於好了!
時鳳舉卻又苦笑起來,搖搖頭歎道:“婉娘她遇到麻煩了!隻怕,沒有那麼容易!”
“這有什麼!”時鳳鳴不以為然道:“以大哥的本事,憑咱們時家的實力,還愁這個!等大哥到了京城裏,還不是手到擒來!”
金管家卻是比時鳳鳴多幾分謹慎,忙問道:“大少爺,是不是另有隱情?”
能讓時鳳舉蹙眉的,定然不是小事。而且,如果一切順利,桑婉根本不必費盡周折來信,早就自己回來了!
時鳳舉將信遞給時鳳鳴,淡淡道:“你們看看吧!隻是記住了,這事兒得保密,一個人也不許說,包括我娘!”
時鳳鳴和金管家心中一凜,相視一眼一同看信,不覺亦臉色大變。桑婉雖說的委婉,意思卻不難看出。
“我先上京城,無論如何,總要將婉娘平平安安的救回來!”確定了妻子平安的消息,時鳳舉心一定,轉眼便恢複了冷靜,當下緩緩說道:“鳳鳴你依舊回去,金管家你也仍舊守在這兒,等我和婉娘回府,你們再回去!柳芽那丫頭是個忠心的,這消息你可以轉告她。至於別的人,就不必了!”
時鳳鳴抬眸說道:“靜怡也很掛念大嫂,大哥,我能告訴她嗎?”
這小子!時鳳舉有點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可以,弟妹不是那等喜好亂傳話的人。”
“那行,那我知道了!”時鳳鳴笑著點頭。
商量已定,時鳳舉便與時鳳鳴和金管家分別,繼續進京。
站在船頭,行船帶起的風迎麵呼呼而來,吹動青絲如舞,衣抉翻飛。已是深秋十月底將近十一月,河麵吹來的風中除了挾裹著濃重的水汽更帶了重重的一層寒涼,刮過臉上、往衣領中倒灌,寒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