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政本來被她氣的夠嗆,鐵青著一張臉暴跳如雷,風度全無,待聽到最後一句話,麵色逐漸和緩,又恢複成原先那個玉樹臨風的俊朗模樣,看著她似笑非笑的說道:“不讓我離開,你想要怎樣?”
她嘴角微揚,笑的很是邪惡,道:“當然是要以牙還牙的,屆時我也多找幾個美男,來個左擁右抱,享盡溫柔!”
少政黑著張臉,眉目間迸射出幾分冷意,陰森森的說道:“你敢!”
這個人真的生起氣來還是有些可怕的,她不禁生出一絲怯意來,盯著他幹巴巴的道:“先別問我敢不敢,你隻說你退不退吧!”
少政麵無表情,幽幽的道:“不是我不退,實在是難度太大了。”
她心頭一陣發慌,顫聲問:“什麼難度?”少政沉吟半晌,抬起頭來極度認真的說道:“那八個麼,首先,你得先容我想想是哪八個;其次,還要等我真的與那八個人結了親之後才好再去退;再次,如果都是待字閨中的還好辦些,若是她們之中已經有嫁人的,我還要先想法設法壞人姻緣,再想法設法與之結了親,然後再退掉!”
她聞言,沉默了好長時間,方道:“這事,貌似的確是很難辦。”
少政麵上即刻現出一種幸虧你懂我的表情來,待要在此事上再揶揄她幾句,卻又不想越扯越遠,幾番思量之後輕歎一聲,道:“鴛兒,我跟你提人界隻是一直都念著你我的那份情義罷了,你想那麼多做什麼。至於發生在人界的那些要你不愉快的事情,我那時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些事要你一下子全部忘記是不可能的,不過這並不重要。我們以後的日子還很長,總有一天,你會做回先前那個正常的神仙,上天入地,都有我陪你,我也隻陪著你一個。”
登時,她的心為之狠狠一軟。在仙界因劫或因難下凡者是有一些的,她不知道其他人回歸之後會怎樣看待人界的那段時光,是否能夠坦然的把那段經曆隻當做一個夢境。於她而言,是沒有這份坦然的胸襟的。如少政所言,要將那段日子一下子全部忘記是不可能的。午夜夢回,清風徐徐送入連心羅華的香氣,聞著那股熟悉透頂的氣味,很多時候她都會生出一陣恍惚之感,自己到底是千百年來從未離開過這裏,還是仍舊身在人界隻不過做夢夢到了仙界?隻是,倘若千百年來從未離開過這裏,徘徊在心上不去的人又怎會是他?若是仍舊身在人界,那股熟悉透頂的香氣又從何而來?自己心尖上的人,到底是人界的那一個,還是仙界的這一個。
少政見她一臉迷茫狀,又歎了口氣,幽幽說道:“隻可惜人界那一場風花雪月不過大夢一場,你我終究還要回到現實。既然是夢,遺不遺憾就沒那麼重要了。”
她頓時很有些傷感,道:“你真的那樣想?”
少政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是隻能那樣想。”
她顫聲道:“所以,我也隻能那樣想?”人生在世不稱意,難免風流雲散,這才是真夢幻。
少政靜靜凝視著她,幽幽道:“六界之中但凡有意識的皆有夢幻,做神仙的也不例外。夢中之人隻要有其一現於現實,已是大幸!”說著,他伸出手去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語聲逐漸飄渺:“夢畢竟是夢,前塵不可追,不管怎樣。”二人逐漸靠近,就在要靠到一起時,他忽然皺了皺眉頭,道:“可惡!”說著話,額頭正中忽然現出一朵若隱若現的金蓮,那蓮瓣雖然不甚清晰,但是卻仍舊能夠感受得到其清晰時熠熠生輝的光彩。
她詫異的看向那朵傳說中的金蓮之印,隻覺得這個印記好生熟悉,似乎以前在哪裏見過。不過,眼下卻顧不上想這等瑣碎的事情,因為與此同時她便看到少政的身體漸轉透明,似乎馬上就會淡去。她慌忙伸手去抱他的身子,卻抱了個空,心下登時大駭,顫聲道:“你怎麼了?”
少政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很是不甘的道:“我要回去了,你。”話未說完,人便消失了。
“回去!回去哪裏?阿政!”她慘呼一聲,幾近奔潰。隻是,卻沒有奔潰成,就在此時,半空中忽然閃過一道雷電,堪堪劈在她頭頂,將她給劈的兩眼冒青煙。頓時,無憂海之中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嚎。
“啊!”
與所有噩夢初醒的人一般,漓鴛驚恐的大吼一聲,然後懷揣著一顆狂跳不止的心豁然坐起。然而,因為空間因素的影響,與前人又有所不同。不同之處便在於,她那奮力一坐沒有成功,一如未夢之前一般仍舊懸浮在水中。
她下意識的伸手抹了一把汗,隨即便也意識到自家渾身上下一直透濕著,汗水什麼的,實屬虛無。想起那聲驚雷,她猶自心惶惶,舉目四望,發現周遭的水草還是一樣的繁榮茂盛,海水之中仍舊一派祥和寧靜,一顆心便漸漸的落回原處去了。方才那夢真是太過真實了,那雷聲,那閃電,那叫一個生動形象!做回神仙就是不一樣,夢中世界不僅色彩斑斕,而且音響效果也絕佳。隻是,雖然是大夢一場,但夢中那人卻要她搜腸刮肚的思念起來,巴不得馬上就能見到他。說實話,已經忍了很多天了,彼人不在,她思念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