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去赴死
囚車從死牢裏出發，街頭跑過無數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從街頭追到街尾，他們急切地想知道罪女長什麼樣子，畢竟話本裏的她都是禍國殃民的形象，可是親眼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們都大失所望。
眾人眼中的妖女，就隻是一個芳華正茂的女子，這實際上有二十好幾的女子，看起來大概隻有十八歲的樣子，她年輕得有些不正常。
除此之外，她真算是毫不起眼。
路旁的孩子牽起親人的衣角，疑惑地問道，“叔叔，那個坐在囚車裏的女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梅華夫人嗎？可她長得並不好看啊！”
對於俊男美女眾多的殷川而言，她普通得像是牆角的野梅花。
所以，路人死活都想不通，“是啊，這樣的平凡，她何德何能攪亂整個殷川。”
不光是攪亂整個殷川，還讓兩個天之驕子為她瘋魔，除了她有妖法這一說，便無從解釋了。
囚車穿行在擁擠的人群裏，正午的陽光，滾燙十分，那陽光就這麼覆沒了她滿臉，鮮明而刺目，她看見陽光下，人們在喧囂。
有人驚呼道，“你們快看，她就是那梅華夫人。”
恍惚中，她似望見，過去大漠裏，人煙稀少，她執著傘遠遠走來，有人指著她驚訝地呼喊，“你們快看，那就是忘川族裏，開出的最後一支紅梅，她叫……”
她叫梅華妝。
紅梅作骨，濃烈地盛放，灼灼地招展。
可惜現在，她隻是其貌不揚的梅華夫人，她無家可歸，無所倚靠，失去眼睛和自己的容顏，乃至更多的東西，終於不再是能夠站在陽光底下的正常人。
像今天這樣，如此暴露在陽光底下，她滿身骨頭都在發燒。
那之於常人來說的光，之於她便是火。
這麼漫長的路程，是一種延續性的折磨啊！
囚車逐漸駛向刑場，開始有人在默許下，對她投來石子，菜葉，各種髒亂不堪的東西，她未曾動彈半分，因為在她看來，這痛遠遠比不上陽光對她的傷害。
不知是她淡然的情緒感染了他們，還是其他什麼緣故，一些人放下了手中之物，無趣地離開了。
她太過淡然，完全不像是要去赴死的人，而這淡然，讓人心慌意亂。
一路相安無事，總算抵達了刑場，守衛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百姓們無從落腳，有一些神通廣大的，不惜攀附在牆上，觀望著她被斬首的全過程。
她從囚車上走下，有士兵強行按壓住她的脊背，卻被她淡然的一眼，嚇得縮回了手，不是他膽小，實在是這樣的眼神，他隻在死人的眼中看到過。
沒有人敢上前碰她，她獨自一個來到囚車中央，最前麵，端坐著絕色的焱妃，絕對能讓人大飽眼福了。
可是人們的目光更過的都集中在梅華妝身上，那是一種不自覺地吸引。
人們驚見她的膚色泛著蒼白，一種傲氣從她身上流露出。
看著她滿身髒亂的模樣，焱妃用力壓製下心中的狂喜，唇角卻還是忍不住翹了起來，轉而，她命令道，“跪下！”
梅華妝不動，隻是睜著一雙空洞的眼，將她望定。
焱妃最見不得她這般模樣，她譏誚地嗬斥道，“我讓你跪下，你沒有聽見嗎？哪怕你曾經是大名鼎鼎的梅華夫人，但現在你隻是一個囚犯而已，還拿什麼傲氣出來？”
梅華妝仍是不動，好似聽不見她的話。
焱妃顏麵受損，立刻命令身畔的守衛，“你們把去她壓下！”
守衛聽從吩咐，不得已來到梅華妝的身前，他們的手剛動，那女子就說出了一段話，讓他們的身形都僵硬住了，“再拖延下去，恐怕我就真死不了了。”
哪有人急於求死，這真是一句古怪的話，可正是這句話，引起了焱妃足夠的重視，“你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