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大漠血
臨近大漠，氣候不是一般的惡劣，粗糲的塵沙一陣陣地撲麵而來，擊打在人的臉上，留下割裂的疼。
梅華妝在沙漠前站定，她望著眼前一望無垠的黃沙，心思千轉百回。
真正意義上的極地大漠，空前的廣袤，忘川族僅是最北邊的一個小角落，其間不知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勢力。
比如南邊的荒月城，就算得上是有名的一股勢力。
荒月城是犯人們的流放地，那是靠近大漠南邊的一座城池，那座城池就是殷家最終的去處，它荒涼而可怕，人們常常談及色變。
第七大陸，除了殷川，還有雲祗大國，和隱世的魚浮國，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麵。
所有罪大惡極的犯人，為了逃避國內的追捕，他們都會逃到極地大漠，久而久之，這些犯人就在這裏劃分了林立於三國的地盤，這便是最初的荒月城——惡人的集結地。
人們把荒月城稱作人間煉獄，並非虛言。
流放到這裏的人們隻有踩著別人的屍骨一路往上爬，才有可能不被別人踐踏。
以後，死的死，被吞噬的吞噬，總不見人活著走出荒月城，有人傳言，到了後期，吞噬他們的早已不再是殘忍的廝殺，而是自己想變得更強的欲望。
而那確實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從沒有弱者能活過朝夕。
原本的流放者世代為奴，但在後來，奴隸中出現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因為她的強大，竟被載入了史冊。
她成了奴隸王，從此，她占據了荒月城，以生死來威脅世人，為荒月城訂下規則，不服從者，格殺勿論。
她成了荒月城的神話，東河玔香之名也在全天下如瘟疫般蔓延開來。
明桓當年說及她，曾若有所思地說道，“她像你，但你不像她。”
梅華妝凜冽如刀，刀在主人手上牢牢握著，因而她受主人的操控，心中尚存未泯的良知。
東河玔香陰狠如狼，那是一條無人可以眼熟的野狼，她無主，隨處隨時就可以吞噬人，從沒有人可以限製她，她像是人間最猙獰的猛獸。
而明桓要流放她的目的，便在於此，他想借她之手得到這股力量。
要換做尋常，恐怕會萬分的艱難，但在現在，於她而言，就變得輕易了不少。
早在三年前，荒月城發生了一件禍事，它便已經不再是原先的荒月城。
雲祗開始攻打荒月城，據說是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當然這也很有可能隻是一個攻打荒月城的一個借口。
不管雲祗到底是何意，總之三年裏，荒月城全城戒備，廣積人力，每一天都似在準備一場大戰。
而這恰恰是一個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而後，她又想到殷家的那些人，殷家有三個子女，長女殷月兮，幺女殷玖，幼子殷修，最大的十八歲，最小的也不過才七八歲。
此行，這三個人將是她的負累。
她和殷家確實有一段私情，殷家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忘川族的奴隸，後來族滅，他就一路逃亡到了殷川，做了殷川的大臣，在得知她的身份後，殷家主曾在她麵前指天發誓，他們殷家將世代侍奉她的後人。
這便是奴隸的忠誠。
但她始終不適合做一個合格的主人，她是主，本可以放棄陷入絕境的奴，可她居然做不到。
明桓利用殷家來牽製她的動作，讓她即使強大，也不得背叛，之所以流放殷家而不是殺死所有殷家人，其緣故就在於此。
她有了軟肋，一切都變得不隨人意。
她想到這裏，不禁歎了口氣，“殷家和我，若真有一日，隻能選一個，我畢竟隻能選我自己。”
璽夜湊到她眼前，笑著問道，“那把我和殷家放在一起呢？你要選哪一個？”
梅華妝木然，“我選我自己。”
璽夜不依不饒地問道，“沒有你這個選項，你就在兩者中選一個嘛！我想聽聽那個答案。”
他像是一個得不到糖果就不會罷休的孩子，固執又幼稚。
梅華妝比一般的女子要高一些，兩人站在一起，她甚至能夠直視璽夜的眼，璽夜的神情越發的殷切，她佯裝出一臉的嚴肅，喚道，“璽夜！”
“嗯？”
璽夜專注地回視她，自以為她會說出什麼震撼人心的話來。
結果，梅華妝移開目光，唇角偷偷地彎起，“我選擇讓你原地爆炸！”
璽夜的臉瞬間跨了。
“我不服！”
他還想再說什麼，忽然他們耳畔傳來了一聲歇斯底裏的吼聲。
梅華妝的臉悄然變色，她聽出來了，那聲音是殷玖的。
不出意外，她所要找的殷家人就在附近，不及璽夜反應過來，她就像一陣風似的竄了出去，璽夜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