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雙重困
望著他們匆忙離去的背影，楚沅無聲而笑，眼底隱現出了異樣的孤寂，“你也看到了，這便是我的處境。”
他蹲下身去，白皙的手指撥開了紅梅四周的泥土，那些泥土的顏色顯然和其他的不同，再往下挖去，是一些碎瓷片。
梅華妝正好看見，他的窗前放了一個沉著半碗藥的瓷碗，這瓷碗和那一堆碎瓷片同出一處。
她尚才恍然大悟，“花自然要枯萎，你也自然要養花，這肥料委實是好肥料。”
到此時，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便是那神秘的第三人，隻不過他並非是像傳言裏那樣，深受沙羅的信任，相反的是，他受了沙羅的囚禁，或許他身體裏的毒，也是出自於沙羅之手。
他的處境相當的困窘。
隻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和她無關，她的目的僅是荒月城，沙羅的事情，她不便插手。
楚沅掩藏好了痕跡，用手帕一遍遍地將自己的手擦幹淨，他緊攥著那手帕，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那風華堆砌的眉眼，悄然一彎，“說了那麼多，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夫人？”
梅華妝淡淡地答道，“我叫塵寰。”
“這是一個好名字，你亦是一個好女子，雖沒有和夫人認識多久，但總覺得有些嫉妒夫人的丈夫，他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他說話的樣子，始終帶著一絲高深莫測。
讓她總覺得，他的臉上蒙著一層麵紗，揭開麵紗之後則是一張空白的臉，她無論如何也看不透他。
她很討厭這種無法捉摸的感覺，不禁蹙眉道，“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楚沅笑而不語，慢慢走至古樹下，那下麵放置著一個木桌，旁邊各自放著兩張藤椅，木桌上則有一副棋，主人是頗具閑情逸致的，隻是另半張藤椅上落了一層灰，可見平常與他下棋的人僅是他自己。
自己和自己下棋，這人也真是有意思，梅華妝心思一動。
楚沅回過頭來，對著她招手，“塵寰，你方便陪我下一盤棋嗎？”
梅華妝殘忍拒絕，“我不會下棋。”
楚沅似早有預料，既不惱，也不急，隻將手中的帕子將藤椅擦得一塵不染，終於擦幹淨後，他才笑著說道，“我知道，你這雙手已經告訴我了，你不是一個能定下心來下棋的人，你的手指腹上結滿了一層厚繭，想來不是做慣了粗活，就是一雙殺人的手，我現在對夫人的身份更是感興趣了。”
梅華妝頓了一會兒，便不住地冷笑起來，“公子，你察言觀色確實有一套，但是你用錯了地方。”
她在警告他，這警告含雜了濃烈的血腥味，讓人頓覺全身血液逆流。
他似察覺不到她凜冽的殺意，還是一味地堅持自我，“願意陪我下棋嗎？我可以一手教你。”
梅華妝往藤椅上一坐，忽然很想看著，連她也捉摸不透的男子，會帶給她帶來什麼。
楚沅修長的指尖拈過一枚黑子，首先落了盤，“我不想和你做敵人，在這裏，你是孤立無援，我亦是如此，兩個孤立無援的人難道不應該相互扶持嗎？”
一語畢，暗波湧動不休，空氣凝滯不堪。
“我一向認為，異心者當誅。”梅華妝聲音喑啞，“別白費心機，我不會在這裏多作停留，最遲後日就會離開。”
她的白棋隨意落下，對麵那雙眼透著點不明的意味，“走？從你來到這裏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你已經走不出去了。”
梅華妝的指尖不經意地敲擊了一下棋盤，敲出了“咚咚”地重響，她就在那樣令人心驚的敲擊聲中，擲地有聲，“我不信這裏有人能夠攔得住我，我不想殺人，但真若是沒有辦法，我會選擇殺伐。”
楚沅頓手，黑子順勢從他指尖滑落，發出了又一道沉重的響聲，“大漠隻有兩個地方，值得夫人你這樣的人落腳，一個是鬼鎮，一個便是荒月城，那麼你的目的就是這荒月城吧。”
“我恰巧知道一些關於荒月城的秘密，不知夫人願不願意聽我幾句。”
“不願意。”
梅華妝回答地斬釘截鐵，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留給他。
“夫人能夠拒絕得如此決然，可知你掌握的秘密不比我少。”
楚沅熱切的目光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迄今為止，能讓他視之為敵人的少之又少，“我想要和夫人合作一場，這樣的合作，對你我都有好處。”
“你是你，我是我，別混為一談，我沒有要幫你的義務，你也不會無緣無故地要和我合作，你若說是利益牽連，那我倒想問你一句，在這場合作中，我能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