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黑子滯(1 / 1)

第二十八章黑子滯

她的餘音回蕩在一室內,一聲聲回蕩著,撞擊著黑暗的壁壘。

“那就要看夫人想得到什麼了。”

楚沅落下最後一顆白子,將她的最後一顆白子團團圍住,最終封殺白子,決出勝負。

“你要贏,我就讓你贏。”

而後,他挪動著一顆白子,居然讓整個棋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隻那一步,局勢反轉,梅華妝成了最大的贏家。

梅華妝神色不變,“連鬼鎮都出不了的人沒資格說這話。”

楚沅笑了,那是一記凝重的笑,“所以我才想讓夫人給我搭一個台階,讓我跨出鬼鎮。”

“我為什麼要幫你?”梅華妝不冷不熱地覷著他,“這對我而言沒有任何的好處。”

“那你要荒月城嗎?”

他的話讓梅華妝心下霍然一凜,“我要,你能給嗎?”

“我給。”

楚沅臉上不露半點情緒,隻是……他的指尖狀似不經意地拂過桌案,一條裂縫在桌案上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蔓延開來,指尖再次一動,瀉下的冰雪一瞬凝滯了裂縫,使之比之前更堅固也更容易被摧毀。

梅華妝有些意外,她想不到這看起來羸弱不堪的男子,他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內力,要不是他中毒太深,她未必是他的對手。

“夫人,我承認這對於我來說非常的重要,對於夫人而言,則有一定的風險,可是,我不會讓夫人白白為我做事,我的回報勢必會超過你所承受的風險,千萬倍不止。”

楚沅伸出手來,漫不經心的敲打著棋盤,敲打出一股悅耳的韻律,看似他的心情很好,而他的笑意從未出現過眼底,“如果我這樣說,夫人再不願,那我就隻好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梅華妝的目色略微一頓,“你當真隻是沙羅的一個手下嗎?”

楚沅笑而不語,“我想夫人把能猜到的都已經猜到了,至於那些你猜不到,自然有它猜不到的道理。”

“楚沅,我說過我不會下棋,真要是贏了,那便是你一手教出來的,現在我說,如果你能讓我贏你一把,我就退一步,和你討論下去,不過在下棋的時候,你不可以故意放水,一旦你假裝讓我贏了,那麼我也會翻臉,也就沒有合作的必要。”

她能說這話,已是有所退讓,主要是她知道,幫了他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但是不幫他則會惹上更大的麻煩。

這個人,一如蛇蠍。

“夫人果真是個妙人!”楚沅滿臉的似笑非笑,“這機會是夫人給的,在下一定會好好珍惜。”

梅華妝默然無語,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棋局中去。

幾局下來,你執白子,我執黑子,落子尤其的艱難,殺子亦像是玩弄權術般不易,每走一步,他們都顯出十分的小心翼翼,最重要的是,兩個人的心境在此刻都有了不小的波動,這才真正像一場公平的廝殺。

天際初初泛白,遠方火紅的烈日從遙遠的天邊升騰而起,殘月消弭在火色的盡頭,不知不覺中又過了一夜,二人已經下了數幾十盤棋,雖然每一次梅華妝都會輸得一敗塗地,但她還是安靜地下棋。

楚沅的身體吃不消,眉宇間都是疲憊,“夫人的定性果然超乎常人,輸了這麼多次,還是一樣有耐心。”

梅華妝輕揚唇角,揚出一色的淩冽,“你想玩,我便陪你玩,這時候不是輸者失去耐心,而是勝券在握的你,麵對一樣的結局會倍感疲勞。”

她就在等他疲憊,等他主動退出,等得如此艱辛。

楚沅眸光微微閃爍,歇了好久,才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塵寰,我喜歡這麼叫你,你雖是一介女子,但你卻比身為男兒的我還堅毅,甚至是更犀利,你就像那些我種下的紅梅,毀不掉,毒不死。”

梅華妝丟下了子,抬起頭來,目光落足他的臉上,隻見他嘴角還是攜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她那雙黑沉沉的眸漸漸地冷卻,“你有意留下那一株紅梅,根本就不是因為你喜歡,而是為了消除他們的疑慮,要是你養的花全部都死了,那位大人才會懷疑你在暗中動了手腳吧,若論心思縝密,你比我更勝一籌。”

楚沅慢慢搖頭,“什麼都叫你看穿了,那我該說什麼好?”

梅華妝冷笑,“你想說的話,其實都已經告訴我了。”

“哦?”楚沅笑色蘊滿了眼眶,似要滴落下來,“哦?那你便說說,我都告訴了你什麼。”

梅華妝不說,低垂的眸底晃動這絲絲漣漪,又迅速被眸中湧出的黑暗吞沒,“最後一局,看子!”

楚沅笑容微斂。

實際上,無論重來多少局都一樣,梅華妝注定贏不了他,可是她卻說這是最後一局,她心中大概已經有了主意,那他也是時候收手了。

在漫長的一段光陰消逝後,白子停步,黑子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