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白頭令
“塵寰，我給你帶來了紅梅。”
梅華妝下意識抬頭，望向那少年，忽然就見他滿臉陰沉，跑上前來，將楚沅手中那一束紅梅扔掉，在腳底狠狠地碾過。
梅華妝覺得他的行為無禮，開口就要斥責，“璽夜，你幹什麼？”
璽夜陰陽怪氣地說道，“什麼時候這種髒東西也能入你的眼，你可不要因為它而輕賤了自己。”
他口中的“它”恐怕是“他”。
兩人剛一見麵，就預示著日後的水火不容。
見她神色不對，楚沅不免撫慰了一句，“塵寰，沒事。”
璽夜招手，一陣“喀嚓喀嚓”聲接連響起。
楚沅目光的盡頭，是滿桌散落的黑白棋子，那一刹，冰雪融化，隨之“啪”地一聲響起，桌案迅速碎裂成一片片旋舞的木屑，連同那些棋子也通通被毀棄。
那是他的警告。
楚沅盯著滿地的狼藉，遲遲不曾抬起頭。
他現在有些相信，這位夫人來者不善，身邊沒有一個是善類，這樣一來，他原先的計劃也要稍作改變了。
璽夜冷冷地看著他，“誰許你叫她塵寰，你配叫她的名字嗎？”
他心裏有一股無名火蹭蹭地往上冒，倒不是因為嫉妒，而隻是把梅華妝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誰若染指，他就會發怒，這種心理無關風月，和小孩子的玩物突然被人搶走了是一樣的道理，那是一種對外人油然而生的排斥和警惕。
楚沅緩緩眯起了丹鳳眼，眸光亦是有些沉冷，“這位公子，名字是她的，可不是你的。”
言下之意，是怪他多管閑事。
“你不如說她，人也是你的。”
少年的聲音冰涼而嫵媚，拖起了一道森森然的尾音，一如毒蠍掃尾那般掃蕩到了他的心髒處。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一片菲薄的花瓣以驚破天際的速度，猛地來到他的胸前，一下穿透了他的胸口。
這人的力量……實在太強悍。
血花四濺而出，落地即可逶迤成河，楚沅麵色慘白一片，若不是梅華妝的阻止，他怕是要死在這少年的手裏了。
“給我滾開！”
璽夜凜眸，眉目浸滿猩紅，拖曳出嗜血的餘光，“我讓你給我滾開，你沒聽見嗎？”
梅華妝一動不動。
見此，他徑直繞過她，還想對他發起最後一攻，梅華妝強行扣住了他的手，慍怒地說，“鬧夠了沒有？你眼裏還有沒有我的存在？”
她覺得他不可理喻，又覺得他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而這個人她從未見過。
璽夜譏誚地說道，“塵寰，還真是什麼野貓野狗都能入你的眼，你就不怕瞎眼？”
“你最好認清你的身份，身為奴隸，你已經逾越了。”
梅華妝還從未像今天一樣惱火，她生平裏隻經曆過兩種人，一種如殷家人，對她逆來順受，一種如帝王，也算是和她相敬如賓，互不冒犯，所以人們都說她生性冷漠，說她木訥，她缺少正常人的喜怒哀樂，就算是對沉家，她也從不會喜形於色，她料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發那麼大的怒火。
璽夜怒極反笑，“我的身份……原來在你心中，我就隻是一個下賤的奴隸而已。”
“那你以為自己是誰？”
梅華妝盛怒之下，不禁反問道，“你莫不是還想爬到我的頭上？”
“我們幾日不見，你就被他蠱惑了，看來女人的心確實易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