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榻上，璽夜枕著她的青絲沉沉睡去，睡顏不似他尋常的妖邪，而是不諳世事的聖潔。
她的手穿梭在他的發絲裏，他也有一頭如瀑般濃密的烏發，她的手一路滑下去，落在了他的心口，“原來你沒有心的嗎？”
璽夜當然無法回答她的話，她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沒有心才好呢！”
“你說我兩也真是奇特，你沒有心，我的心則是死的，為什麼我們這兩個人會站在一起！”
“是福是禍，是幸還是不幸？誰又能告訴我這個答案？”
那一夜她想了許多，夜半子時，到底是太過困倦，撐不住睡了過去。
到了後半夜，額上冰冷的觸感讓她猛然驚醒了過來，她剛一睜眼，就見那蒼白的少年環住了她的腰，把她整個人都摟進了懷裏，而他那冰冷而柔軟的唇瓣居然貼在了她的額頭之上。
她的臉色一下變得精彩至極，“你幹什麼？”
她剛要推開他，就被他摟得更緊，“塵寰，我以為我醒不過來了，看見你正好。”
她的手緩緩放下，“你該鬆手了，我身上都是腐爛的氣息，你聞著就不會難受嗎？”
“我不管。”
他埋頭在她的鎖骨處，嗅著鼻息間那抹氣息，雖然難聞，但是卻讓他感到一陣安心，“你連我是鬼都不怕，我為什麼要嫌棄你身上腐爛的氣息？”
梅華妝闔了闔眼，“你對我未免太親近了些。”
她半推半就，卻被他壓到了身下，那雙黑得滲墨的眼裏，瞬時劃開一道溫柔的水波，“塵寰，這之於我其實是最幸運的事情，我將永遠記得，那一天，你不畏生死，牽起了我的手說要帶我離開，那亦是我今生最美好的記憶。”
他蹭了蹭她的臉，梅華妝用手掰開他的臉，沉聲提醒道，“該要去荒月城了，新的血雨腥風要來了，你準備好與我同行了嗎？”
他笑道，“奴璽夜，願為我主出生入死。”
黑暗裏，他的眉眼掩不住的璀璨生輝。
梅華妝想要揮開他的手，誰成想半路上卻穿過他的發絲，環住了他纖細的腰，“雖然你說要為我出生入死，可你還是活著比較好。”
末了，她又小聲地加了一句，“因為我想你活著。”
說完後，她不自然地咳了咳。
璽夜笑得牙不見眼，更是將她摟得越發緊，幾乎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子裏。
梅華妝歎了口氣，頭一次沒有抵觸他的親近。
一夜無夢，好眠。
到了白天，梅華妝忙於勘察地形和籌劃方案，沒時間搭理他，他閑著無聊，索性和殷修混到了一起。
殷修雖然年紀尚小，但論狡猾不遜於璽夜，他見梅華妝對璽夜更有好感，就放棄了投奔楚沅，趕來討好道，“璽夜哥哥，你為什麼長得這麼漂亮？”
璽夜溫和地摸了摸他的頭，“因為隻有如我這樣漂亮的人，才配站在她的身邊。”
他搖頭晃腦地說，“哦，我明白了，怪不得楚哥哥總是和夫人形影不離，原來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啊，那我也要努力長得好看一點，也好讓夫人對我另眼相待。”
璽夜掐住他的臉，差點沒把他掐扁，“你說我和他誰更好看？”
殷修死死掙紮，“這……各有各的好，沒得比啊！”
璽夜妖絕之美，楚沅清華之美，兩種截然不同的美麗，確實沒法放在一起比較。
不過，他既不可能得罪楚沅，也不願招惹璽夜，事已至此，隻好假借夫人的口，委婉地告訴他，“如果非要比的話，大抵是你吧！畢竟夫人比較偏愛你。”
璽夜挑了挑眉，“你怎麼會認為夫人偏愛我？”
“那時我雖然昏迷不醒，我沒有親眼看見，但是後來我聽到二姐姐說，夫人為了你不顧所有勸阻強行回去，好像……好像還和楚哥哥大吵一架呢！”
先前怕他害怕，也怕他鬧出什麼動靜來，老鴆給他下了些迷藥，讓他陷入了昏睡中，他自然不知道整個過程，唯有現在搜腸刮肚，盡量撿些好話說給他聽。
璽夜聽罷，果然大笑起來，“我就知她是最在乎我的，至於楚沅那個賤人，不過是陪襯品罷了。”
殷修縮了縮腦袋，一個字都不敢反駁，畢竟能把楚沅叫成賤人的已經不多了。
他匆匆離去，不到一會兒就來到了梅華妝的帳篷裏，自從他傷口複原後，她就不再貼身照顧他，而是另給他置了一間帳篷，雖然期間他反對多次，卻還是被她毫不留情地打發走了。
他來時，梅華妝正低著頭在紙上畫一些什麼，忽然感覺有一道炙熱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抬起頭來，看著被陽光籠罩的那少年，他竟比那陽光還刺眼，“來堵我門幹什麼？”
璽夜心思一活絡，隨即就腆著臉說道，“你什麼時候送我禮物？”
梅華妝張口就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