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河玔香負氣離去,煜月知道她不會老實聽話,索性自己去了地牢,將千麵女放出來。
他的手裏拿著一把薄薄的刀片,在黑暗裏泛出耀眼的光,他置身這所暗牢裏,隔著黑暗望去,是千麵女垂老的姿態,她抬頭看著眼前那道巨大的身影,唇角勾起,然後就說,“憑她的敏銳,已經察覺到了你的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很快就會見招拆招,用她的手段來對付你。”
“我很想見她一麵,也有很多話要和她說,但我知道,那是萬萬不行的。”
煜月在她身前席地而坐,從懷中掏出一個木製的玩偶,那是一個半成品,臉上空白一片,他拿起刀片,慢慢地削著,“所以,我決定將你派出去。”
千麵女滿眼戲謔,“你有更好的人選,即使不是那個任性的女孩,也還有另一個聽話的傀儡。”
煜月的手下意識一頓,他眸中寒芒難掩,“那個傀儡怕是已經變質了,她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為一個不值一提的男人恍恍惚惚,哪怕她再怎麼聰明,也終究逃不過被毀滅的結局,她們不懂,傀儡之所以叫做傀儡,便是因為她們沒有人的靈魂,而一旦有了人的靈魂,那便隻好做亡魂了。”
千麵女笑容微斂,“你要怎麼處置那個傀儡?”
煜月雕刻著木偶的眼睛,頭也不抬一下就說,“依你之見呢?”
“挖走她的心簡單,斷了她的念卻是難上加難,要我說,與其動她,還不如動那不知死活的小子,我可以為你找個機會,處理了他,並且正好把這罪名栽贓到梅華妝身上!”稍稍停頓了一下,她透過黑暗,目光落在他凜冽的刀片上,“將欲奪之,必先與之,在此之前,還是要讓他們多見幾次麵的。”
煜月頷首,“你去做,不要讓東河發現,她要是變得警惕起來,會讓我犯難。”
旋即,她想到另一件棘手的事情,又問道,“那楚沅那邊要作何處置,總這麼幹晾著他,該要生是非了。”
煜月沉聲說道,“當然是不殺楚沅,那是一枚好棋子,正好可以用來要挾她,以備不時之需。”
聞此,千麵女尚才後知後覺,“……所以你才留下了他的命,這一留便是這麼多年,難道你多年前就預料到這一天了嗎?”
他浮起意味不明的笑,“精通下棋的人最好還是要看看棋局的最終走向,而從第一步起,我就看到了最後一顆子的落腳點。”
千麵女一愣,他簡直神秘莫測,居然能把結局都安排好了,她還未有回過神來時,就又聽他低低地說道,“千麵,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親自趕來見你一麵嗎?有一盤棋局布下了,決不能半途而廢。”
她穩定下心中起伏,隨即就鄭重地說,“大人,我明白。”
刀片驀地一劃,木偶的半隻眼就這樣被他毀了,他似乎有些無奈,“我代東河向你道歉,你該不會生她的氣吧!”
千麵女目光深深,“她還是個沒有曆經挫折的孩子,生來就眾星捧月,自然不明白何謂世道艱辛,我會原諒她,甚至可以原諒她千千萬萬次。”
原諒她,便也是害她,
煜月看透了她的心思,唇角跟著一扯,“你既然對她保持著一顆寬容的心,那你還騙她,給她下套,故意逼她和你打那個絕對會輸的賭。”
她毫不避諱地承認,“大人的消息還真是靈通,不過若我不打這個賭,那想必我縱是死在這裏,大人也不會記起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