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劄一早就把她們這行人全部帶到了風月樓,蓮姬早已恭候多時,柴劄離去時,再三叮囑她,要對她們多加照顧。
蓮姬一字不漏地聽著,臉上不露半分不耐之色。
梅華妝衝他頷首,示意他點到為止,過了火就很容易引起眼前這聰明女人的懷疑,柴劄這才安然離去。
蓮姬披著一件緋紅色的寬袍,走起路來,如同一團燃燒熾烈的火。
她們跟在她身後,走進了一間隱蔽的屋中,蓮姬關上門,走進她們,湊近她們的臉,赤裸裸地觀摩著,間或用手去觸摸,看她們實在害怕,她淺笑一聲,“別害怕,我隻是想看看你們的臉,不會把你們怎樣。”
殷月兮被她揉著臉,渾身不自在,殷玖最初還敢大膽地對上她的眼,卻最終因為那雙眼太過深冷,也敗下陣來,身子不自覺往後縮了縮。
最終,站在她眼前的是梅華妝,她主動縮回了手,那張嫵媚的臉蛋上於此多出了幾分深意。
“真是為難我了,這三張臉醜陋成這樣,要怎麼在風月樓裏活得下去呢!”
梅華妝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眉頭微蹙著。
蓮姬從身後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一麵打開木盒,一麵含雜蠱惑地說道,“我來賜你們每人一件美人衣吧!”
她探手從盒子裏取出了三樣東西,她所謂的美人衣,便是薄薄的三張人皮,那其間美人精致的五官甚至清晰可見,白皙如雪的人皮貼緊了她那雙十指染盡朱色的手,初初一看,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殷月兮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殷玖亦是抑製不住地吼出了聲,“這分明是人皮。”
蓮姬笑盈盈地回答道,“是啊,昨日為了恭迎你們大駕,特意連夜趕製了這件衣服,長久不殺人了,這雙保養得宜的手到現在還酸痛著呢!”
她揉了揉手,指尖丹蔻仿佛是染的鮮血。
殷月兮和殷玖忽視了一眼,臉上俱是不加掩飾地驚恐,她竟然能這麼輕鬆地說出這些話來,果然夫人說得對,這裏麵住的都是惡魔。
生怕她們失態,那久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梅華妝也對她們下了驅逐令,“你們先下去。”
好不容易等來了赦令,殷月兮她們迫不及待地離開。
當她們走後,室內重又回歸死寂,蓮姬往黑暗裏一坐,打破了長久的死寂,“你是什麼身份,如果你不願說,也可以不用告訴我實話。”
梅華妝不回答,隻反問她,“你想我是什麼身份?憑你這麼聰明,應該能一下猜中。”
誰知蓮姬竟指著她的鼻尖,笑得花枝亂顫,“我啊,我倒是覺得你們像是要準備鑽空子的老鼠,是也不是?”
梅華妝一陣心驚,想不到這女子眼神狠辣至此,一眼就看出了她來此的目的。
不待她開口,她就滿是深意地說,“不過呢,這荒月城的老鼠不少,你要做老鼠,便要努力做一個鼠王,畢竟我們荒月城的風水就是那樣,在這種處境下,自相殘殺已成為了人們的天性,你不踩著同類的肩膀往上爬,就免不了會被人吞噬。”
梅華妝麵色冰冷。
她玩味地掃了她一眼,“怎麼,這麼快就被嚇到了嗎?”
梅華妝直視她,淩厲如刀的目光,直刺人心,“那你也是一個不小的鼠王了吧……”
她不敢接觸那樣的目光,索性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我嘛!我才不要做鼠王,我要做就要做吞噬老鼠的雄鷹,是不是覺得我口氣不小,哈哈,我說過了,我最愛開玩笑了。”
“不過,說句著調的話,想要駕馭眾鼠,就要知道自己能給擁護者們帶來什麼。”說著,她起身,錯開她的身形,打開窗,回頭詢問她,“你不妨去看看外麵的那些景致,應該能給你不少啟發。”
循著她的指尖望去,入眼看見這一幕,梅華妝微微側目,神情無比的複雜。
就是從那時起,她知道了荒月城沒有太陽和光明,隻有泛著血腥味的慘淡月光和陪伴它的黑暗。
隻見昏沉的天幕下,殘肢骨骸作背景,成群結對的奴隸,紮堆在一起,臉上沒有一絲生氣,好像是一具具不會思考的行屍走肉,瘦得隻剩下一副骨架,還是不停的勞作,好像他們的動作僅是機械,那確實是十八層地獄的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