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到後來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下人們將衣衫不整的她押送到了刑堂處,一時間所有人都在對她指指點點。
兩排站著守衛,最中間是荊夫人鐵青的麵目,其間不時有人來給她彙報情況,“她床榻的一邊還有殘存的毒藥,這些毒藥都是鴆毒,家主也便是服用了這藥,從此再也沒有醒來。”
他們從她房中繳獲了不少毒藥,每一樣都似乎成了最直接的凶器。
在一陣詭異的沉默後,荊夫人率先對她發難,“你為什麼要鴆殺阿喜?”
梅華妝看了她好一會兒,接著就不緊不慢地開了口,“這是夫人做的。”
荊夫人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樣一套說辭,她根本拿捏不住她,甚至心中也開始不安起來,“簡直是笑掉大牙,我豈會派人去鴆殺自己的兒子,他和我有血脈牽連啊!倒是你和我積怨已久,很難說不會懷恨在心,殺死我兒來報複我。”
梅華妝從懷中掏出一些書信,當著眾人的麵,直逼她的眼,“這是一些書信,如果夫人敢的話,不妨當著眾人的麵打開這份書信,讀出上麵的內容。”
這書信便是秦蠡給她的,荊夫人精明了半世,怎麼會料到身邊人才是一心要陷她於絕境之中的蝮蛇。
荊夫人看著她拿出書信,心下也開始緊張,嘴上卻很是刻毒地說,“憑什麼我要受你的指擺,你原本卑賤,如今又涉嫌殺我兒,我不把你大卸八塊都已是寬容之至。”
說到後來,其實就帶上了顯而易見的慌亂了,秦管事在她耳邊低語一陣,她才恢複了片刻冷靜。
梅華妝與她對視著,她的目光很靜,靜得讓人心寒,她就在她發燥的情況下,擲地有聲,“你怕了。”
荊蔚覺得此事有鬼,劈手就奪過那封信,“夫人不願的話,由我來代勞也是一樣的。”
“不許。”
荊夫人再也克製不住自己,驚呼聲就那樣衝出了口,她從荊蔚手中搶過那封信,一下就撕得粉碎。
漫天花白的紙片下,荊蔚狐疑看著她,荊夫人的臉色一白再白。
“夫人身體不適,這案子改日再審。”
秦蠡見她狀態實在是不好,索性說話時就帶上了一點強硬的味道,想一想,尋常時候夫人固執己見,誰都話都不聽,唯獨這個秦管事一句話就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說她沒有問題,恐怕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秦蠡攙扶著她離開,刑堂上的那女人也被押送離開。
荊蔚獨身一人站在刑堂中央,她撿起那些碎片,一片片地拚好,原來上麵空白一片,更是什麼字都沒有,那荊夫人還在怕什麼,她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恐怖的猜想,她想,荊夫人一定有她諱莫至深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或許會將荊家絞得一團混亂。
可是,問題是那個女人又是從何而知的。
她想到這裏,不由皺起了眉,“他們到底在玩什麼花樣,我現在怎麼就看不透了。”
荊夫人回到自己的屋中,瑟瑟發抖,久久都沒有平複過來,秦蠡輕輕地說道,“安南,你很怕嗎?既然怕,為什麼從最開始就要冒險走上那條路,難道你不應該早已預料到,會有東窗事發的這一天。”
荊夫人也是魔怔了,她固執地說道,“不能讓她發現,一定不可以,給我去殺了她,她必須死。”
秦蠡望著她,眼中竟然多出了一抹憐憫的意味,“二公子已經參與進來了,局勢會變得越來越複雜。”
荊夫人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遲遲不鬆手,“你一定有本事的,我最信任的便是你。”
秦蠡冷淡地說,“安南,我不是神。”
荊夫人聞此,恍惚片刻,而後漲紅著眼眶,差點崩潰,“那你是要放棄我了嗎?”
秦蠡的臉上多出一抹陰戾,“我最後再幫你最後一次,如果這一次,你還是不能平息禍患,那我也不會再管你。”
“是……”
在他眼前,荊夫人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
他顯然是在逼迫她,原本她顧惜自己的命,舍不得出最後的絕招,可在他的逼迫下,根本就沒有她翻身的餘地。
荊夫人隱忍極大的痛苦,口中血水和著苦水一起咽入了腹中。
當荊蔚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梅華妝一點都不意外,她的來意她一清二楚。
荊蔚一句廢話都沒有說,直接就上前質問道,“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憑什麼那麼輕易地就捏住了夫人的痛腳。”
梅華妝沉聲說道,“小姐,請聽我一言,之後你的處境會非常的危險,為今你隻剩下了最後一條路可走。”
荊蔚卻還是一味地抵觸她,“你還想給我安排路走,嗬嗬,現在我對你的身份越來越懷疑了,到了今天這一步,你還不願對我坦誠相待嗎?”
梅華妝略微思索了片刻,隨即就謊稱道,“一如小姐所料,我和公子易關係匪淺,是一顆極佳的棋子。”
她很明隻有這樣,才能成功解釋她為何會身懷本事,而公子易出現的機會少,和她接觸卻雖是最多的,很自然地,他成了極佳的借口。
荊蔚的眉眼俱是一戾,“你是浮光的人。”
梅華妝否認,“不,我和浮光沒有關係,我是公子易的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