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夜歸鳥(1 / 3)

明鬱最早發現她的異樣,那一天她出現時,是一頭白得晃眼的長發,刺痛了他的眼,就在不久前,他還見過她青絲逶迤的模樣,而曾經,明桓就是喜歡枕著她的青絲入睡,他總是會欣然地稱讚她,長發翩飛的模樣很美。

後來,他看見她白了頭,心痛中又帶著一絲驚異,誰會讓她白頭,誰會把她折磨得滿身是血。

可是那女人閉口不談,不管他怎麼去問,她也不緊咬牙關,隻字不提。

他為了她染黑了發,告訴她,“你以後要經常染發,時間一長,別人都會察覺到你身上的異樣。”

她回過頭來,對上他的眼,靜靜地問道,“白發不好嗎?”

他有一點糾結,“不是不好,而是我們不能適應你這般模樣。”

她便不再說什麼,黑發每天都在褪色,後來她嫌麻煩,便隻把上麵的一層染黑了,裏麵的緊緊地掩藏住,不放下發髻,沒有人會察覺到她早已斑白了頭。

除了這頭白發,還有她的身體,每一天她的肌膚裏都會滲出鮮血。

好像這副人皮不能和她的身體融為一體,她的身體本能地排斥這副別人的皮囊。

排斥的後果就是滲血,還有一直不停地受傷,她越來越羸弱,有時候竟然拿不住自己的懸絲。

而最嚴重的時候,她從地上輕輕撿起一片落葉,都是萬分艱難的。

她的生命正在一點點地流失,不光是因為失去了生死蠱,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被傀儡師廢棄了,真正成為了一截爛木頭,而爛木頭根本就沒有生存的價值。

她的死是必然的。

璽夜從她的記憶裏,看到了這些碎片,他開始有點恍惚。

在他的印象中,明鬱癡戀梅華夫人,那怎麼會對除她以外的女人感興趣,可以解釋的一點是,這個女人蠱惑了他,可是在那些記憶裏,她總是木木的,半天都不曾開口說上一句話,她哪裏來的機會去蠱惑他。

除非,明鬱把她當成了梅華夫人,但訴離和梅華夫人兩個人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他是怎麼把訴離誤認為是她的……

他漸漸想起,近些日子以來,越來越古怪的梅華夫人,就像從前,她喜歡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因為她心思極其敏感,她從來不相信任何人,隻有自己去做,她才會放心,可是現在的她,對任何事都開始漠不關心,偶爾遇到一些事情,她還會以各種理由推脫給他。

以前她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保持淡然,而現在當他麵對訴離的時候,她會帶著一點尖酸刻薄,去諷刺他,甚至有時候他能感覺得到,她在嫉恨訴離。

還有以前她一旦生氣,動輒都是打和罵,那絕對是最嚴厲的懲罰,根本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可以憑借幾句話就糊弄過去。

是啊,她從來都是最尖銳的武器,不折不撓,像是個巨人,一覽蒼穹,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狹隘和尖酸,甚至去嫉恨某個人,正要是恨一個人,她向來都是采用最殘忍的手段去對付一個人。

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她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

他發現,他恍似是明白了什麼。

然後他急忙衝了出去。

正好走出地牢外麵的時候,他碰到了蒼葭,蒼葭一臉急切地拉住了他,“夫人被人抓走了。”

他擰了一下眉頭,不知為何心裏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擔憂。

最近不光是梅華夫人有點怪異,連他自己身上都有說不出的怪異,不過他把這一切都歸咎於訴離的算計,訴離慣會使手段,能在無形之中影響他不足為奇。

蒼葭百般慌張地說,“就是那個戴麵具的人,上次就來過了,那個叫什麼來著……哦,我想起來了,是叫煜月。”

“煜月?”

璽夜的臉上全然被弑殺占據,這個人三番四次壞他好事,偏偏他活得跟個泥鰍似的,就算他近在咫尺,他竟然也捉不住他,這種感覺很糟糕。

“他有沒有說,約定在哪裏見麵?”

蒼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才說道,“他說,還是上次的那個地方,但是這一次,他要你手中的那個半死不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