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醉黃柏山
初夏時節,我應朋友之邀,一大早準備好相機,驅車前往距縣城50公裏、地處鄂豫皖三省交界處、海拔1000多米的黃柏山。
車子在盤山公路上行進。窗外樹木蔥鬱,清風徐徐。
當我正沉浸於“車在山間走,人在畫中遊”的美景中時,突然狂風大作,烏雲翻滾,電閃雷鳴。
山雨欲來風滿樓。當車子又轉過一個彎時,傾盆大雨已從天而降,頓時,路麵上飛濺著水花,揚起一層水霧。司機隻得打開車燈,緩慢前行。
這場大雨,讓我很興奮。所有的瑣碎、煩惱在暴雨的衝刷下,蕩滌殆盡。
我輕輕地搖下車窗,讓雨點透進來,親吻著我的臉,焦灼的情緒化作絲絲細流,又潤又爽。
到達黃柏山時,雨漸漸小了。山路旁鮮豔可人的映山紅,有的旁逸斜出,有的團團簇擁,好像在迎接我們的到來;那一條條淙淙的小溪,蜿蜒而歡快地流向遠方;那一片片掛著水珠的綠葉嗬,才是真正的一抹抹新綠啊!
山有了水,便有了靈性。這場雨,讓整個黃柏山活了,聰慧了。那從海拔千米的懸崖飛流而下的一線瀑,遠遠地看像一條玉帶,把黃柏山裝扮得更加嫵媚。隨便吸一口空氣,就覺得那空氣甜甜的,潤潤的,像奶酪。更喜人的是,那雨後的春筍,一個個勁頭十足,衝出壓在上麵的山岩,頂起覆在上麵的衰草,不經意間,興許會竄出一截兒。
在黃柏山的一個護林點,我們見到了年過半百,精神矍鑠的護林員老洪。他樂嗬嗬地說,他在山裏工作已三十多年了,家本來安在縣城,卻很少回城,今年已有幾個月沒下山了。在有生之年,沒有什麼願望,就是想與深山為伴,管護好這裏的林木和花草,閑時擺弄擺弄盆景和根雕,想過陶淵明那種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中午時分,老洪燜了隻自己養的土仔雞,端上竹筍炒肉片、涼拌山野菜、蒜苗炒雞蛋、炒花生米,給我們斟滿噴香的“小米酒”。屋外小雨淅瀝,屋內舉杯把盞。菜香,酒香,地鍋飯倍兒香。霎時,歡聲笑語裝滿整個小屋,向山澗彌漫……
吃過飯,雨漸漸停了。老洪推薦我們去“獅子頭”拍照。他一麵幫我們領路,一麵幫我們背包,大步流星走在前麵,儼然一個棒小夥兒。趁著酒勁兒,我們到了“獅子頭”。大家歡呼雀躍,紛紛拿起“長槍短炮”拍個不停。那外形酷似“獅子頭”的山崖上,倔強生長的鬆柏和綻開笑靨的映山紅,再一次讓我感到了生命的頑強和偉大。
山裏天,小孩臉,說變就變。當我們興致正濃時,天突然又下起了大雨。一場陣雨把我們淋成了落湯雞。老洪一邊嘟噥,一邊說下次天氣好時再領我們來拍個夠。而我覺得,這雨分明是黃柏山給予我們的洗禮嘛?
回城的路上,大雨滂沱。勞作一天的農民戴著鬥笠,扛著犁耙,牽著水牛,冒雨往回趕。在路邊的一個山坡上,一位打著傘,穿著紅衣裳的小姑娘趕著牛羊準備回家。遠遠地,那小姑娘像一枝鮮豔的映山紅,在這場喜雨中綻放。
雨越下越大。而此時此刻,我的心卻留在黃柏山,在雨中的黃柏山沉醉。
(2006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