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若是有人從遠處看去,便能夠看到萬仙山脈上空雲層都在無形之間緩緩消失,連帶著那其後的當空日頭。仿佛是有一隻巨大無比的神之手掌,輕輕在虛空之中塗抹來去,令那空中日月星雲都盡數消弭殆盡。
而身處於萬仙山脈中的人們,無論是人族還是妖魔異族,如今眼前都再看不見絲毫人影,連白雪皚皚的萬仙山脈都不見所蹤。道道魔氣氤氳肆虐,但詭異的是,這些魔氣並不傷人,更是連著妖魔二族的人們一同包裹入內,漸漸化為了豎立在地麵上的無數墨色大繭。
“師妹!你、你不要死,不要!”
“娘親!別丟下我一個人!這世間如此之大,孩兒從此該如何自處?!”
“師傅!師傅!你回答我,你醒醒啊!”
“……”
無數道嘶喊聲隨著魔氣的濃鬱,也漸漸開始此起彼伏,每一道都如此聲嘶力竭,仿佛看到了今生今世最令他們感到可怖的事情。
整片萬仙山脈,現在,卻唯有赤月一人不曾發出半點聲響。她嬌小的身形依然靜靜懸浮在巨大無比的魔氣之花中央,勻速旋轉著,雙手在身側高高舉起,身上衣衫更是不住飛揚。然而在她雙眸之下,卻隱隱有著血色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緩緩而下。
“嘀嗒、嘀嗒……”
帶著淡淡血腥味道的液體不僅僅從她的眼簾之中流瀉而下,更是從她的指尖、發絲、腳踝、脖頸,等等之處滲透而出,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地方是不在流血的。落在地麵之上,更是將那遍地白雪染得通紅一片,不過那淺淺的味道與之前的濃烈腥臭相比自是不值一提,此刻也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完全消失了蹤跡,赤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旋舞了多久,連意識都在這無窮無盡的旋轉之中失去了存在,變得越來越模糊了起來。
但她能夠感覺得到,隨著無匹的靈氣從她體內這般源源不斷地被抽空而去,天地之間,似乎再無任何能夠擋得住她的去處。隱約間,她竟有一種錯覺,宛若隻要自己輕輕一抬手,這片天地,便能夠緊跟著被盡數毀滅。
“這是?”
滿麵懵懂的眾人之中,隻有塵幽一臉茫然,也並未如周圍旁人那般發出尖聲嘶吼,眼底根本不見絲毫痛苦之色。
在他眼前,僅僅隻有一片不住變幻搖曳的黑色幻影,卻像是始終缺少了一些什麼,遲遲無法成功凝聚出來。劍眉微蹙,塵幽突然感到一絲極為熟悉的氣息正在迅速變弱,當即心神一震,竟一下子掙脫了赤月那九舞流花最後一招成天舞的束縛,猛地睜開了眼來。
“月兒!”
乍一能夠試物,塵幽便是第一時間看到了那空中不住旋轉著的嬌小身影,當即斷喝一聲,身形爆閃,短短一個呼吸便來到了她的身前。星眸再瞥見赤月身下的一灘濃濃血跡,更是猛然一沉,渾身氣血都仿佛刹那間湧到了頭頂,“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幹什麼?找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