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護綠婆(2 / 3)

大家從兜裏翻找,所剩無幾。

“在餓死前,”馬硬啃不安地看著遠處光禿禿的丘陵,“那老妖婆還讓我們經過多少考驗。梅渴思有遍地食物,以後派他執行任務。”

“我任務是保護托勒斯。”

“你的主子已經拋棄你,不用聽大圓頭胡指揮。”

“再次提醒你,要尊重他。他沒有拋棄我,這裏屏蔽,不能發射、接收各種信號。”

“地震了!”不知誰喊。所有山石漸漸移動,從身下裂開,大縫隙伸延向遠方。他們緊緊抓住或趴在一塊石板,向下一望,才知道,剛才的地麵變成天空,自己飄浮著,下麵深不見底。

“我想起在波浪堤三姐妹站等巴士飛船的情景,到處是隕石、小行星。”帕若萊爬到墨麒背上,祈禱起來,倒黴透頂,衣服皺破,命運難料。什麼時候擁有一顆行星,享受富貴生活,告別四處奔命日子,跟這些平民百姓也掉價。他想起,在家鄉星球王府花園蕩秋千,想起和阿霽萊娜在山澗跳躍……

唐英俑站在一大塊石板上,是那種感覺,真像衝浪。“什麼是衝浪?你還是爬到我的雪麟背上,大家都……”她感覺到他的意識,呼叫大家騎上寵伴。

“下麵不是空的。”金耐思抓住她的手,“有無數鐵器,十分精致,看刀刃、紋理、光澤,不知怎麼打造,與我們族藝不相上下。”

“不妙,全是兵器。”馬硬啃一直趴在小石板上,臉色煞白,“不怕它們,我身手敏捷。唐哥,教我幾招。”

“我還沒在空中演練過武功。你最好到地麵再學,急時抱佛腳,太晚了。下麵,可不止十八般兵器,比武功秘籍上提到的多多了,應該有成千上萬種。”

“各位隊員,小心,它們凶相畢露,攻擊性很強。”托勒斯被梅渴思抓過來,爬上墨麒後臀。

“我就不信,它們自己會耍幾下子。”甩出一股氣浪,激怒了一柄兩頭劍,寒光閃閃向他刺來。帕若萊躲得過急,不小心墜下,站到李鬼板斧上,斧子一扭砍他腳,他又墜下。腰部撞上四股狼頭叉,揮手抓住叉柄。這叉不喜歡被抓,上躥下跳。他繼續下墜。

其他隊員為躲兵器的追殺,也從寵伴上墜下,墜入兵器陣中。手忙腳亂,險象環生。情急之下,梅渴思用胳膊阻攔偷偷砍向托勒斯後頸的劍,斷掉的胳膊向下墜,瞬間被勾、刀削成線段、金屬片。

唐英俑從後左方撲來,推開阿霽萊娜,她躲開三把飛刀,第四把飛刀沒入他右腿。她仰頭下墜,除了驚愕,無能為力。他怡然自若,緊緊抓住手中拚命掙紮的鐵鏟,打飛戟,與杖對打起來,雙腳踩在一柄魯班斧上。

“過來,夜夜。”帕若萊召喚墨麟,他剛騎上,準備逃命。墨麒受到銀針天女散花似的攻擊,很多刺入翅膀。一柄嶽雷錘擊在他左肋,殘叫傾斜下墜。

雪麟總想辦法靠近阿霽萊娜,中間有很多兵器阻攔。她在低頭召喚之際,一杆紅纓紮槍已瞄準她後心。馬硬啃正好在她左上方,見此危狀,從一把鐵算盤上跳下,用手中的三節鞭打。但紮槍來勢迅猛,他一聲慘叫,紮槍穿胸而過,槍尖奮力前探,幾乎觸到阿霽萊娜後背。她下意識伸手抓馬硬啃的腳,騎上雪麟。而雪麒也遭袖箭暗射。

被梅渴思拽住的托勒斯麵對無邊無際凶惡異常的兵器海,長歎一聲:“我無計可施,繳械認輸。”

此話一出,兵器都消失。他們墜在原先山石上。老婆婆站著,鐵衣擺動,頗自負:“你終於認輸,我們文明的勝利!”

阿霽萊娜把馬硬啃抱過來,請求救救他。老婆婆愛憐地說:“他命懸一線,不能換軀殼小生物可憐又勇敢,其情可嘉,為救夥伴不惜犧牲自己。原諒他對我的不敬。”說罷,用手砍去露在外邊的紮槍柄,默念了什麼,傷口愈合。

“他身體內的槍柄?”

“已成為他身體一部分。”

馬硬啃痛苦地抽搐,睜開雙眼,有淚水滴在他黑瘦的臉上。“謝謝,要是有一把那樣自己會打鬥的武器多好。”他說完,手無意在地上一劃拉,抓到一把小鐵鏟。“唉,這不是武器。啊,用來挖藥材,正好。”他激動地跳起,向老婆婆深鞠躬。

“還有我寵物的傷。”帕若萊冷漠地站著,語氣含有命令和不滿。

“還有我的胳膊。”梅渴思氣呼呼。

“給我一個救助你們的特殊理由。”她說完,用手遠遠拔出唐英俑腿上的飛刀,飛刀向空飛去,帶走老婆婆。

“不用擔心,有我呢。”馬硬啃拿著小鐵鏟,尋找四周哪兒有藥草,“我善於治療槍棒傷。”

遠遠望見,烏雲密布,急劇裹至。原來是嗡嗡的蒼蠅似的飛蟲,長著鋼刺嘴,黑鐵頭掩藏在翅膀下,幾乎看不出。血紅眼睛睜著,射出歹毒的光。在他們頭頂盤旋、呼嘯,伺機撲下。

“又有麻煩。老巫婆,折磨咱的手段不少啊。”輕易紮透梅渴思,他無處躲避,“這東西不能等閑視之。”仍用身體護庇著托勒斯。

牙牙、夜夜被蜇刺得哇哇怪叫,噴出的火很快熄滅。搏擊大塊頭是長項,對付小東西徹底沒轍。“快收起我們,舊傷沒好,增加新痛,你們還好意思笑。”

帕若萊用梅花邪削斷幾隻飛蟲,並弄出金鍾罩,扣住自己。以為牢不可破,很快被戳成蜂窩狀。

與飛蟲捉迷藏,馬硬啃舉著小鐵鏟玩得不亦樂乎,竟然把三隻飛蟲活活累死。“它們能入藥嗎?”他玩夠了,急生一智,脫下一隻鞋,“阿姐,快點燃它。”

燃出的煙,臭不可聞,幾欲窒息。那些小飛蟲更難以忍受,聞之喪膽,死亡一片,餘者飛逝。金耐思撫掌連咳帶笑,“原來你是臭汗腳。”

忘記換上國王的鞋,他忙弄熄,拎起焦黑的鞋,“這是一劑偏方,效果奇好,出乎我料。但願,還能穿。”

沿著生長著枯幹鐵樹的山脊,艱難前行。偶爾驚飛的黑鐵鳥,怪叫著衝向荒穀。他們神情慌張,手握兵器,唯恐跳出什麼。直到人困馬乏,也沒遇到阻攔。

“我在武器海洋陣中,搶一把三節鞭,很好用,可是它跑掉。這把鏟畢竟不是武器,阿姐,你小錦袋裏還有武器嗎?隨便給我一件,我想跟唐哥練武術。”

她找一會兒,遺憾地說:“小馬,已經沒有武器,隻有母親給的首飾之類。”

“呃,我可不能動你的嫁妝。”

“你胡說什麼?”

他跑向前邊去,踹鐵樹幹,掉下果實。他撿起一枚,讓金耐思摳開,裏麵冒出鋼水。他把裏麵的液態鋼倒在梅渴思的腿上,特殊的肉質立刻生長出來。

大家聚在開花的鐵樹下,聞著鐵鏽香味,喝著片劑水,商談下一步對策。托勒斯認為,這樣無頭蒼蠅似亂撞,不是他的做事風格。於是,讓帕若萊派出墨麒四周偵察。那墨麒叨念著怎麼不讓雪麟去,跳躍飛奔霎時無影蹤。返回後,他說,遠處地平線,天地合一,四周縫合沒有出口。好像在一個巨大UFO飛碟裏,上下左右一切是鋼鐵打造。

“我們不能被困死?可惡的老妖婆。”帕若萊騎上墨麒。

“肯定有出口,正好你繼續去搜尋出路。”

“隊長,不能可著我造害?”

“讓你去,信任你。”梅渴思舉起手砍刀,想試試新長出的肢體好不好用,“我懷疑,他找到出口,自己先逃,丟下我們不眨眼。”

“別這樣想,他本心不壞,人之初性本善嗎?盡管他們純色族喜歡廝殺,以前不這樣。對,英俑,你最近做噩夢了嗎?”

“我都沒時間睡覺,白天難道不是一直在噩夢中?”

唐英俑與阿霽萊娜在周圍散步,發現一塊平坦地麵,刻畫著棋盤,棋子在上方懸停著。經她點化,每個棋子鮮活,棋盤上方出現真實場景。戰車、戰馬、火炮、步卒在河流、山穀左衝右突,激烈撕殺;飛象、衛士、大帥、將軍拱護本營,布陣排兵。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不一會兒,棋盤外,屍橫戟折。

期間,托勒斯見帕若萊無果而歸,又派出馬硬啃,隨後是梅渴思、金耐思,皆沮喪而回。之後,仍不停派出隊員搜索。托勒斯提醒大家注意節約飲水和食物,自己聚精會神多次,試圖用意識力穿通周圍環境,感受外麵,也茫然。

他們隻好走到天邊,倒在地平線處,休息個夠。而後沿著橢圓的地平線走,望不到邊。

“走多久,我們肯定走回來。”

“死循環,沒有出口,隻能在內部找。”

“我們剛從內部走來,沒有出口。”

“找的不仔細,一直以為出口在遠處。”

“應該回去。”

“我不回去,走不動。”

大家議論許久。

梅渴思使出渾身解數,什麼激光刀、切割機、打磨器、原子鋸、震蕩錘,等等器具,都損毀不了地平線處的縫合。金耐思輪流用每隻手研究,扣扒、削鑽、扯拉、摜捶,等等手段,失望告終。馬硬啃用攜帶的每個藥品,混合成浸泡液、拔毒膏、泄漏散、斷腸湯、腐蝕劑,等等偏方,方方失靈。

“隊長,你分出一部分意識,炸出個洞來。”帕若萊不斷要求,托勒斯搖搖三根黃毛頭,“我靠研究立足,現在這團意識本來就少,根本炸不開它。”

“究其實,隊長才最自私。”他甩出彈光火,比爆竹威力強不多少。在鋼板上沒有留下絲毫印痕。

“住手,我們族古老技藝不是用來殺生破壞,你那旁門左道成不了氣候,還火藥味嗆嗓子。”阿霽萊娜哂笑。

幾乎絕望,躺在地上,借一成不變的淡淡光線,仰頭看鋼鐵塑造的天空。墨麒和雪麟不得不縮回口袋,因成為掌上寵伴喝一小口飲水即可。唐英俑與阿霽萊娜在附近又找到立體戰棋,繼續在棋盤旁撕殺。他們互有輸贏,不分勝負。縱然,隊長又召集專題討論會,他倆也三心二意聽著,因為徒費口舌。

最後,托勒斯不急不躁,思維仍清醒,他盯視兩位棋手獨自琢磨:大家忙活半天,竟沒移動任何物件,隻有棋盤上打鬥正歡的棋子。難道天機在這裏?他不再指揮,不做無畏消耗,自己也仰躺在地,縮回頭,讓肚子裏其他頭輪流出來透透氣。

“馬二進三跳躍七。”

“車五退六墜下三。”

他倆棋藝精進,沉迷於忘我狀態。幾乎同聲驚呼:和棋!

和,奕者最高境界。贏,故然眾所求,對方心裏抑鬱。幾乎瞬間,棋盤上,楚河斷流,漢界分崩,一道裂縫從此處擴大,大家被掀翻入一個小盒子裏,擁擠、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