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闊的庭院內站著兩位老者,皓首蒼顏,精神矍鑠,頑皮乖巧在皺紋內若隱若現。他們共有8隻手,灰布衣衫,灰發灰顏,個頭、身體與馬硬啃相仿,1。6米左右。他們身邊滾動著無數陶罐、陶瓶等器皿,從地麵陶土中成形到成品後,滾動到院子邊緣摞好。
“泓壑啊,技藝精湛嫻熟如此,神矣。”哈普從不誇獎誰,“我願意出高價購買這樣的技藝,對,買斷它。”
他們笑而不答,空中亦出現陶罐、陶瓶等器皿,從原料到成品,在演繹。大圓頭驚耳駭目,“神矣!神矣!”
“陶夫婦,您好,原諒冒昧與魯莽。我從很遠來,有急事相求。”托勒斯出現,把哈普推到一邊。
“你找哪個陶夫婦?陶陶市居民都姓陶,陶夫婦有五千萬對。”
“史上第一對陶夫婦。”
“找他們幹啥?”
“谘詢一件奧鼎。”
“什麼樣的奧鼎?”
“不知道外形。最古老,應該是開拓者從母宇宙帶來。”
“你們要幹啥?”
“我必須確認你身份後,才實情相告。”
“同理,我必須確認你身份後,才實話回答。”
托勒斯簡單講了自己的事情和這個團隊的使命,最後說,“我們為了光明、正義使用奧鼎,請求得到幫助。你們肯定是最早的陶夫婦。”
沒有回答。
陶夫人說:“我就說,大城市也不安全。”
陶先生說:“當初搬至這裏,你也同意。”
“不同意不行,你把家當扔入黑通道,不知道旋轉至何處,都是頂級文物。你個敗家子,還有我的嫁妝。”
“我從沒逼迫你。”
“受夠了,離婚。”說完,她跳起,破牆而出。
“唉,我夫人,78億年,每天都說受夠了,離婚。第二天肯定返回,提出複婚要求,我寬宏大量,息事寧人,每次爽快答應。”他招呼依利密,拽他手,穿牆離開。
不久,他回來。依利密口幹舌燥地說,“我詳細說明我們的使命,他千百遍考驗,察看每根頭發和指甲,最後他決定支持我們。”
“論起親源,我是他的曾、12個曾祖父。那時,我們有很很多手。我的後代混得不錯,以後一定見識見識迷途城堡。”陶先生滾動身邊的陶器皿。
“盡管他們是最古老的陶夫婦,”哈普嘖嘖煩言,“你們違反當初保密協定,開始是托勒斯在一個美女麵前獻殷勤時,一絲不掛。現在是依利密在瘋癲的祖宗麵前溫順如綿羊,暴露無遺。”
馬硬啃添油加醋:“必須處罰他倆,建議扣除收益三分之一,我們好多分些。”
“我考慮過這個辦法,但他們沒有利潤,你們早在拉斯威加星雲都放棄找到的一切物件和由此帶來的利益。”
他撫摸陶瓶飾品:“別人贈予的呢?”
“我主子說一切物件,囊括萬千。”
“閉嘴!用鬥嘴一半本事早完成使命。陶先生,計劃是什麼?我是隊長阿霽萊娜。”
“真想加入你們的隊伍,每天與夫人拌嘴太單調。跟我來。”他穿牆時,卡住了,“我的老婆,正詛咒我不得善終,每次都這樣。依利密,看看你的手靈巧勁。”依利密把牆扒開一個洞門,陶先生灰臉走向院中央一個下水井蓋,飛起腳踢開,跳下同時喊:“帕米爾荒原。”
帕米爾荒原,萬裏無人煙,連絲綠色都沒有。除了灰色,就是幹熱燜燥。很多地方矗立著、堆放著陶器,都是破敗陳舊--這裏是陶陶市的垃圾場。
陶夫人見丈夫趕到:“誰叫你尋找我?清靜一會都不讓。”
“怕你有外遇。”
“我在等待荒原中出現的任何生物,情願下嫁。總是沒有出現,真不幸,是以為憾。”
“我也是,不,不是那意思。”
夫人揚他一臉陶土時,唐英俑等隊員陸續出現。“你帶他們來,替你說情?休想。”
“夫人,事情是這樣的,他們有些來頭,不是以前那些坑蒙拐騙的家夥。”他從嘴裏吐出很微小的陶罐塞入夫人耳朵內。
托勒斯問:“黑通道是鄉村、城鎮的地鐵,怎麼通到你家裏和荒郊?”
“別忘記,我是此星球締造者之一。”
“還有我。你總是強調自己,把自己放在首位,我怎樣怎樣。”
“對,我和夫人,不,夫人和我是技術CEO兼終生顧問。這片荒原是我倆實驗室,各位,夠氣派吧?”
“實驗什麼?”
“跟我們來。”
他倆健步如飛,停在一個溝壑內,裏麵許多陶罐、陶瓶等器皿在移動。
“用陶土加生物意識製成的陶俑。”
文藕紫問:“它們有語言嗎?”
“有。”
“它們是生命啊。”
哈普負材矜正:“錯,頂多是生物,與你們一樣。”
“我的嘴喜歡鬥嘴。”陶先生喜笑顏開,“我們邊跑邊鬥嘴。你們太慢,乘坐我的陶罐車,站到它上麵,信任它,依賴它,它就服服帖帖,滾動到荒原任何角落,如同你們的馬匹。”他們好不容易適應站在陶罐上,過一片荒原,又到一個溝壑。
“看,我們的新品種。購買一袋意識,倒在這裏。陶土自己正在形成生物,不知什麼形式。”
托勒斯看著痛苦掙紮的陶土生物:“你違犯小生物法,管理中心會怪罪你。”
“擔心先生,這是試驗區。好,不讓你們看其他溝壑。你們缺少幽默感,幹脆言歸正傳。別告發我,夫人你想得對,對於第一次見麵的賓客,不應該讓他們知道得太多,不僅沒有新鮮感,也危險。”
他們來到很大一片陶器廢墟。陶先生抬起腳,陶罐們都撤退,很多隊員摔倒在地,陶夫婦虐朗笑傲。“這是陶行星曆史博物館,每塊陶片十分珍貴,都能講述一段曆史。你們想找的奧鼎就在其中。”陶先生注視著每一雙眼睛,他的眼睛是複眼,可以同時看見各個方向,“怎麼?有畏難情緒,知難而退,我好省心。”
大家望著延伸至天邊的廢墟場上堆積如山的陶器殘片數不勝數。陶夫人乘熱打鐵,“回去吧,哪來回哪去。我又預感,你們帶來了危險,很多可怕的東西,正在向這裏、向陶行星,蠢蠢欲動,懷著猙獰的目的。你們放棄!”
“絕不放棄!我們遇到過大風大浪,甚至死去活來,也絕不動搖,必須完成使命!”阿霽萊娜意誌堅如磐石。
“夫人,如果讚揚她幾句,你不會吃醋吧。”
“盡管讚揚,不要越雷池半步。否則,我把你剛做的陶棍腿砸碎。”
“我敢說沒有完好無損的,我們的任務是找完整陶器。”
“美女隊長,意誌堅不可摧的隊長,確實如此。”
“你,你過火了,已經把你意識中的什麼美女、靚姐、辣妹等詞彙刪除,怎麼又撿回來?我,我跟你離婚,忘恩負義,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薄情郎。”她被他死死扯住。
“這些詞彙我也從你意識中刪除不下上萬次。”陶先生拍拍腦門,“我們夫妻倆從沒找到一個沒壞的。不對,意思錯了。你們找的是巨大陶片,不止一片。當初,我倆乘坐的陶罐著陸時墜毀在這裏,那時這個星球還是無數巨石塊堆積在一起,到處是星球製造者的工具。”
“對,創業艱難百戰多,”陶夫人忘記離婚的事,“我們的到來改變了他們--星球製造者的計劃,以至現在從外太空看此星球,外形是一個倒置的大陶罐。”
“史料上沒有記載。”托勒斯搜腸刮肚,“你們乘坐的是陶罐飛船?”
“對,我祖先就是乘坐它從母宇宙飛來開拓本宇宙的。真遺憾,我們把祖宗的東西摔碎,已經傳遞無數代的寶物。為此,我天天向祖宗懺悔,心情糟到現在,總與夫人吵架。”
“那麼大物件,肯定引起注意。史料上,怎麼沒有羅縷紀存?”
“更多時候,它很小。”
“哦,能變化。”
“也不能太小,有兩次,她忘記放入耳朵裏。我與夫人翻遍半個星球,離八千次婚。”
“現在把大陶片都縮小?”
“不能,必須完整後,它蘇醒並原諒我們的粗魯和不敬。”
“你們找到所有大陶片?”
“大塊的有一萬片,中塊三萬片,小塊八萬片,我記著它們所有的位置。”
陶夫人喟然,掙開老公的手:“最最關鍵是更細小碎片,特別是粉塵狀的,根本無法找全。我倆隻好,把這裏當成博物館,收集本星球一切有曆史價值的陶器放置於此,借機保護這裏,不讓開發這片荒原。”
“我們不是一群螞蟻,好像不能鑽入土中,叼出那些碎屑。”托勒斯有些遺憾地看著一望無邊的廢墟,上邊飛著很多陶器狀的蟲鳥。
“當然不是讓你們幹那活。能幹,也不讓,怕你們尖酸刻薄、伶牙俐齒、粗手大腳、有頭無腦,破壞這一片寧靜與完美。”陶夫人撿出一隻甲蟲扔飛。
“我們做什麼?來追悼,哀思,敬獻挽聯,燒黃紙,弄一地灰滿天。”帕若萊一直冷眼旁觀,忍不住插話。
馬硬啃也插話:“燒紙錢,虛心假意。真心,燒真錢。”
海皮說:“風俗,有的好,繼承。不好,必須徹底摒棄。”
“閉嘴!”阿霽萊娜一鈍九龍杖,“停,又跑題。聽他們商議,不要說話。”
陶先生看著她的杖,看著她的五色頭發:“答應幫助你們,我實際上有私心,想借你們原力,複原古老的大陶罐。”
“我們是大圓頭這樣的高級別生命嗎?隻是一群靠延壽液維持性命的小生物。但是,如果需要,會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美--不--矢誌不渝的隊長,不用死啊活的。說難很難,說簡單也很容易。我們隻是沒有找到方法。”
“需要怎麼做?每個隊員會努力。”
陶夫婦同時說:“求風火神幫助。”
“風火神?”
“對,隻能是他。我們請求多次,求多少中間人,給多少錢財,他無動於衷,不屑一顧。”
“感動他。”
“對,姑娘,紫色的美--紫色的女士,你的辦法可能很靈,我有預感,夫人,今天會改變曆史。沒有越雷池,我保證。他悲天憫人,吃軟不吃硬。我夫人最後將一罐陶土扣在他頭上,於是,我們發誓再不求他。”
“唉,這個軀殼感情用事,除了他,沒誰可以做到。”陶夫人看著唐英俑,“這位帥哥,美須豪眉,神采英拔”
“夫人,你越雷池。”
“你的賊眼睛總色迷迷盯著她們,以為我不知道。”
阿霽萊娜忙問:“風火神在哪裏?”
“神域。離這裏太遙遠,比你們回銀河係還遠。幸好,我有他的聯絡方式。跟我回家,如果你們欣賞完館藏。”陶夫婦攜手而行,他們跟隨。
管家晃著陶罐頭,慌張焦慮,“先生、夫人,大事不好,剛才有一個家夥,來打聽你們。”
“少見多怪,不,你是多見多怪,很多很多生物、生命,都打聽我們。”陶夫人坐在一個桌子前,桌上有一個大陶盤,上邊描勒雲影。她入定靜思。
“這次不同,是黑俊影。”
“什麼?”陶先生大驚失色,“他問什麼?”
“他懷疑,從他黑洞般的眼神裏,我看出恐懼,他一定會再來。他也這麼說,要求把東西交給他,保證我們的安全。否則,會帶來千軍萬馬,踏平這個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