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魏以鹽昌,蜀以錦興(七)良吏倉慈
漢末董卓動亂以來,中原流民向南遷徙不斷,淮南糧食壓力隨之騰升。尤其,自從蕭言兩次擊敗孫策,封鎖長江,截斷流民南遷之路,使之盡數留居江淮之間,淮南麵臨的糧食壓力更加恐怖。若非巢湖保甲製度初建,地方還沒來得及腐敗貪汙,早已出現流民叛亂事例。如今,巢湖九縣糧食儲備始終徘徊警戒線附近,縮減糧田萬無可能,蕭言如欲大辦食油籌集經費,必須向外擴張勢力——相比袁術、劉勳、孫策等實力軍閥,張八嶺山脈不僅是必然選擇,更是唯一選擇。
一念至此,蕭言哪還有心情與步騭、衛旌、步雄、張坤等人閑侃。於是,蕭言起身告辭,說是突然想起還有其他事情要辦。臨行前想了想,蕭言又以未來可能要詢問胡麻油具體事項為藉口,囑咐張坤近日不要遠行。步雄、步騭數年未見,不知有多少嘮叨話要說,蕭言起身告辭,反倒成全他們兄弟兩人敘舊……
離開全氏客店,蕭言等人一邊令人召集羅賁,一邊直走屯田都尉府。
那廂,全椒縣縣令、屯田都尉正在縣衙附近,大擺筵席迎接羅賁下縣視察——盡管受限個人才能,羅賁遊離巢湖政權中心之外,遠遠比不得赫赫有名的興巢校尉楚永,但是羅賁怎麼說也是跟隨蕭言起家隻手可數的元老,巢湖有誰敢輕視他?
蕭言悄然傳來召集急訊時,熱鬧筵席尚未過半,羅賁卻不敢怠慢分毫:“酒宴暫且中止,倉都尉(屯田都尉)你立即帶我去都尉府。”
羅賁也不管一個個張口結舌的縣府衙吏,專斷獨行,即時令人牽馬起行。全椒縣縣令不知發生何事,心底又慌又亂,切聲詢問:“可是有甚軍情?縣衙如何防備,請羅都尉明示本縣。”
羅賁也不知蕭言究竟何事喚他,但是既然屯田都尉府相見,必然與軍旅相關,所以模糊說道:“縣令但使衙吏警戒縣城,一切等都尉府消息。”
羅賁、屯田都尉倉慈,兩人快馬加鞭,飛速趕至都尉府。可惜,蕭言眾人,盡數步行,行走緩慢,羅賁、倉慈返回都尉府一個時辰後,才見到蕭言翩翩來遲身影。倉慈本來苦等一個時辰,心底埋怨羅賁無腦莽撞,直至羅賁請見蕭言時,倉慈這才恍然大悟,不禁又驚又喜:喜的是蕭言親臨自家軍營,驚的是蕭言到來沒有絲毫聲訊外傳。雖然抵達軍營,蕭言依舊沒有聲張行蹤,並勒令他親臨全椒縣消息暫時禁止外傳。
蕭言拎出裝滿芝麻的黑色布囊,向倉慈問道:“你可認識張坤?”
“張坤?”情緒激動的倉慈一時沒有反應過神來,直至看見倒在案桌上的白芝麻籽,他才恍然大悟:“芝麻張!回稟將軍,本縣有一人,名為張坤,綽號胡麻張,家種胡麻數百畝,曾與巢湖軍械司簽訂券書。不知將軍所問張坤可是指此人?”
蕭言點頭:“就是他。前日張坤拜托巢湖商隊向上遞話,言全椒縣水土最適合種植胡麻,可定為巢湖油料所需基地,故請發兵征討張八嶺山賊。此事你可知曉?”
“回稟將軍,卑職略有所知。”倉慈情緒漸漸回穩,條理清晰說道:“全椒縣水土雖然適合胡麻,但是胡麻需求有限,張八嶺綿延千裏,良田無數,倘若如依他說,盡種胡麻,幾乎等同沃野種草。此為張坤虛誇之辭,朝廷可無視之。”
“然而,雖然全椒縣不可大種胡麻,卻可大種稻穀。張八嶺山脈現今為山賊盤踞,但凡據山為賊者,大抵皆是鄉間暴橫之徒,此類人有勇善鬥,卻罔顧農耕,不事生產。張八嶺山脈周遭良田,如今全都近乎荒蕪,即可視為此證。我巢湖憫惜流民,與食與住,所需甚多,縣府儲備寒酸。既是如此,何不討定張八嶺眾山賊,恢複生產,即便不能緩解巢湖九縣所需,也可緩解全椒縣一縣所需。考慮以上種種,卑職亦認可出兵清剿張八嶺。”
蕭言又問:“屯田張八嶺,的確有利巢湖籌糧,但是廣陵郡方麵怎麼辦?”
後世共和國和諧年間,張八嶺山脈盡數歸屬安徽省,但是在漢世,張八嶺東側尚屬於東城縣。東城縣由廣陵郡所轄,廣陵郡由徐州所轄,也即是張八嶺山脈東西兩側,分別由揚州和徐州管轄,地域隔膜嚴重,嶺東嶺西和平年間本就矛盾不斷,何況軍閥亂世?
倉慈似乎早有準備:“張八嶺綿延山脈,大致可以分為兩座山頭,西側山頭為我全椒縣所有,匪類山寨主要盤踞曲亭山、南譙嶺;東側山頭為廣陵所有,匪類山寨主要盤踞石固山、舜山。卑職自從奉命鎮守全椒縣以來,籍借全椒縣政令,逐漸收編、遣散張八嶺匪寇,時至今日西側山頭共有三股山賊,一股在曲亭山,較為狂妄;兩股在南譙嶺,已有歸化之心,其之所以依舊盤踞南譙嶺,亦是卑職采取以匪治匪手段,間接協助全椒縣遏製曲亭山、石固山、舜山等山賊匪類。張八嶺山脈東山頭,共有兩股山賊,一股在石固山,一股在舜山,兩股山賊皆是因為巢湖施壓,方才聚集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