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二十六、訪孫元良(1 / 1)

佚名

上海三個月的戰爭,造成我軍空前的光榮紀錄。上海劇戰的地點,雖然是吳淞大場和羅店,但支持這個戰局的軸心,卻是閘北,負責守衛這閘北的,就是孫元良將軍。後來,大場失守,國軍西撤,奉令掩護退卻而被困於閘北四行總庫的八百孤軍,他們高豎中華民國的國旗,視死如歸,從容應戰,當時一種慷慨赴難的精神,真是驚天動地,敵友同欽。這忠勇的孤軍,就是孫將軍訓練有素的部下。

可是在首都戰役中,我們聽見孫將軍失蹤的消息,當時一般崇拜抗敵英雄的人們,都關懷著他的安全,都希望他早日脫險。最近孫將軍真已脫險,並且到了漢口,因此一般關懷著他的人們,多希望知道他脫險情形,所以我們特地去訪問了孫將軍。

孫將軍是四川華陽縣人,現年三十四歲,日本士官學校和黃埔軍校第一期的畢業生,現任某軍軍長,他身體修長,麵貌英俊而秀麗,態度文雅,談鋒犀利。雖然他已過著十年以上的戎馬生涯,但他依然是那麼文質彬彬,和藹可親。

“孫將軍這次一時的‘失蹤’,許多人都關懷著,現在可否請你告訴我們一些脫險的經過,好讓我們告慰於關懷著你的人們?”我首先問。

“可以的,”孫將軍答,“十二月十二日的晚上,我們奉到命令,退出首都,當時我的隊部還有一千多人,我們就於深夜衝出和平門,可是剛到了燕子磯,又與三四百敵人相遇,經激烈戰鬥後,始得通過。當時我假定京滬鐵路交通已斷絕,敵人不致在沿線駐有重兵,故把部隊安排妥當後,星夜趕往龍潭,次夜抵下關,繼又往高資。我此時已喬裝農民,宿露餐風,晝伏夜行,曆十餘日始抵奔牛(常州附近)。

“抵奔牛後,傳蘇錫一帶,通行很難。同時又聽得泰興口岸,尚有外輪往來,旋又晝伏夜行,轉返龍潭,並設法渡江到瓜洲,那裏的壯丁,都負槍實彈,以禦土匪,見我們由上遊而來,疑非善類,故盤查特嚴,幸沿途未遇敵軍,乃得安全通過。

“抵瓜洲後,始悉往來上海與口岸間的外輪業已封鎖,同時又獲悉南通泰縣仍為我軍所有,故又設法雇用民船到江都縣屬的三江營,再徒步往泰縣。泰縣有江蘇省政府委派的縣長,我乃電蘇省府韓廳長接洽,次日乘小輪抵阜寧,承韓君派車相迎,故即經淮陰赴徐州,再轉車來漢。”

“將軍脫險經過,幸已獲聞其詳,惟將軍身經一二八戰役,此次又奉命守衛閘北,舊敵重逢,不識你對於他們,在前後兩次的戰爭上比較,有何觀感?”我繼續地問。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孫將軍很高興地說,“把一二八和八一三戰役來比較,敵人最顯著的是軍紀的退化,你看此次敵人到處燒殺奸淫和搶擄,他們燒殺無辜的民眾,奸淫老弱的婦女,固為人道和國際公法所不許,但他們雞犬不留的搶法,一般高級軍官連紅木家具都要搬到日本去,這種搶法,幾乎使我們不能相信所謂‘皇軍’也竟糟到如此田地!

“其次是敵人的士兵,比較一二八更不能吃苦,更不肯犧牲,因此他們的消耗也較大。這也許是因為敵人現在征調作戰的,多是中年的預備役,所以他們不像青年那樣的偏重理想,勇於犧牲。

“再其次是敵人作戰還很呆板的守著陳舊戰術,譬如他們在陣地戰中,常固定地先用炮轟,繼用戰車,最後用步兵衝鋒。我們根據實際的經驗,在他認為是主要陣地的地方,我們卻不厚集兵力,使他的炮彈落空,在他以為可以乘虛襲擊的地方,我們卻築有很巧妙的戰壕,能夠很快地進入陣地,予敵以痛擊。

“最後敵人的空軍較諸一二八增加很多。空軍的轟炸,雖未必有若何偉大的效果(敵人有幾天在閘北投了兩噸半的炸彈,我軍死傷還不到三十人),但它的威力,卻是以先聲奪人,特別是在一般老百姓。”

(原載於《抗日名將剪影》1939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