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徹骨涼氣倒灌進小謙胸腹間，他忍不住連連咳嗽著，終於蘇醒過來。
慢悠悠睜開一絲眼睛，映在視野的，先是小弟季明璫的關切眼神，另外就是姐姐季霓裳從容淡漠的表情，以及她那隻迎頭狠狠拍下來的手掌。
拍！拍拍！下手越來越重。
原本心裏那些美好的企盼跟憧憬頓時煙消雲散了。小謙被拍得心煩意亂，可是偏偏身上又軟綿綿的提不起一分力氣。隻能弱聲抗議著。
“姐……別拍了。我這不是醒了麼……”
那隻包裹在月白籠雲袖裏、看似纖弱的手掌，在空中微微停頓一下，可隨後便更加大力的重重揮落，擊在小謙前額。
“醒了就趕緊起來！別躺著裝死了！要讓別人等你多久！”
“姐……別鬧。很累的好不好。”小謙感覺自己簡直是剛剛跑完十公裏越野賽的虛弱疲憊，連動一動手指尖的力氣都沒辦法凝聚起。
“虧你還有臉說累！跟那小子比武都領先成那樣了，結果還是讓他逆轉翻盤！我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弟弟！”
霓裳猙獰著臉色，用一根手指在弟弟寬廣額頭上戳了又戳，直恨得牙根癢癢。
“好啦好啦……是我不好。我以後注意……”
小謙難得的認了一次錯。這要放在平時，他可會鐵了心的跟人死磕到底。
“你認錯有個毛線用啊！那小子贏了比武，早就跟他門派裏的師兄師弟們一塊喝酒去啦！虧你還在這裏暈的跟死豬一樣。”
小謙被姐姐這通無端斥責，心裏越發苦悶起來。幹脆翻個身臉朝地下，給她個後腦勺，任由她罵去。
他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抵觸態勢，自然沒能讓霓裳滿懷的怒氣消下去，反倒還更加凜冽暴怒起來。
一旁的明璫實在看不過去，隻好伸出手攔下姐姐：“好啦，別怪小謙哥哥了。我們回去好不好？我肚子好餓……”
霓裳的宣泄停下來，可怨氣還沒消散，在小謙大腿上重重踢了一下，隨後猛的甩頭。
“走！咱倆走！讓這個笨蛋一個人喝西北風去！”
可是她沒邁出兩步又很快被明璫的小手拉住。
“我們……我們沒有那個出入這裏的門牌，在小謙哥哥身上……”明璫弱弱的說。
小謙翻過身仰麵朝天，閉著眼放鬆表情微笑，隨後向姐姐跟弟弟伸出兩手，讓他們把自己從地上拉起。
明璫很細心的幫他把衣服上沾的細沙拍打幹淨。霓裳則在小謙身後捏起拳頭做出咬牙切齒的表情，恨不得把他全身骨頭都一塊塊捏碎。
等到出了比武會場，小謙一晃神，突然想到什麼。
“咦？對了。我就記得剛才差點讓小柯砍到，然後就什麼都不清楚了……後來怎樣了？”
“什麼差點，你根本就是讓他砍著了！自己低頭看看。”
胸前的衣服，從鎖骨下緣直到肚腹中間，破開一道嚇人裂口。小謙被驚得一跳，頓時站住了身。
掀開衣服裂口往裏看，卻仿佛沒留下什麼傷口。隻是在“該”出現傷口的部位，多了一道細線般的粉紅印記。
“是小柯手下留情，沒傷到我？”他心裏暗暗溫暖。
“嘁，你想得美啊！”霓裳一瓢冷水又澆滅了他的天真幻想。
“看那小子當時的出手力道，他沒準是真想把你殺了呢！當時全場的人都能作證！明璫，你說是不是？”
嬌弱弱的小弟弟季明璫，聽到姐姐這樣問他，於是又想起當時親眼目睹的慘烈情形，掩飾不住害怕的全身一哆嗦。緊接著盈盈抬手牽住了小謙，一邊看他臉色，帶著憐惜跟不舍，生怕他突然又會遭到什麼不測。
小謙隻有更加納悶。
“那……那剛才又是誰救了我？”
他在心裏冥思苦想著。懷著一點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奇妙期許。
難道說……會是仙女麼？
在身處危難的時候，一個青睞於自己的絕美天仙，伸出援手搭救，不久以後可能還會以身相許什麼的……每個少年在綺夢裏都會為自己編織出的美好形象。
“剛才你們有沒有聽到，好像有人在念什麼奇怪咒文……什麼道啊，還有什麼靈的？”
“你想怎樣？”
霓裳轉頭瞪視著他，眼神活躍靈動，猶如靈貓。小謙知道每到這種時候，這怪姐姐的心裏肯定又懷揣了些什麼不可告人的機關。雖然不想讓她抓住自己什麼把柄，可小謙心裏實在是太想知道當時的真相。
小謙歪著頭冥想一陣，突然麵向明璫。
“剛才你見誰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