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三四道彎,往洞窟深處走了足有十來分鍾,算來已經進入到山體內部相當深處的地方。迎麵終於透出一些亮光。這些人似乎很不適應,都忍不住抬起衣袍來把眼睛遮蓋住。
來到那光線明亮處,原來這已經到了一座類似“天坑”地形的所在。周圍四麵都是陡峭絕壁,連個能夠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向上遠遠望去,能看到一片形狀不規則的天空。底下空間很大,簡直像個很大的集會廣場。在這“廣場”的周邊,山壁上就並列開鑿出密密的十多個洞穴。
那三人把小謙“押解”到這裏,也不多說什麼,隻是蒙著眼睛將他從洞口往“廣場”上一扔,隨後就轉身趕緊退回洞裏去。回頭再看過去,就隻看到他們轉身離開的背影。
被“關”在這天坑廣場上的就不止是小謙一個,在他以前已經有個人待在這裏。那人衣衫破爛,正靠在兩座大石頭夾角的陰涼處,麵色癡呆的仰臉望著天,大張著嘴巴;既不看小謙一眼,也不多說一句話一個字。
直到小謙走到他身邊了,那人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小謙先開口想跟他打招呼,卻隻說出一句“呃……”
那人頓時閉上了嘴,眼睛也不看小謙,神經兮兮的道:“什麼都別問,什麼都別說。要不了多久,你就會跟我一眼了……”簡短說完這兩句話以後,他就還是擺出那樣一副張嘴望天的動作,不再吭聲。
小謙怔怔瞧了他一會兒,不見他有其他反應,於是也就坐在他旁邊、學他樣子,張開嘴來朝向天空,擺出傻嗬嗬的姿態。
兩個人靜了一陣,那人這才回過了神,慢慢低下頭,突然問小謙道:“你在幹嘛?”
“那你又在幹嘛?”小謙反問。
“我嘛,我在喝水……”
“喝水?怎麼喝……難道你很渴?”小謙忍不住問道。
他歎口氣道:“過兩天你就會知道,在這裏想要活下去,最要緊的就是保存水分……像我現在這樣,張開嘴就能在空中喝到水的功夫,以後你也必須要學會。”
小謙搖頭苦笑,隻是不信:“人要光靠這樣喝水,怎麼可能活下去!”
那人哼道:“死是肯定死不了!蝙蝠門的人每天都會來給咱送飯。不過能吃到的那些東西,就都是些血淋淋的活物……而且他們從來不會給你水喝。光靠喝血活下去,那種日子,你能想象麼?”
小謙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一陣,問道:“你就一直都是靠這些活下來的?”
他臉色僵硬的說:“我還可以這樣活很久……我就偏偏不死。氣死他們蝙蝠門的所有人!”
說完這些,他又道:“快別跟我說話了!我又渴了!”隨後他就又擺出剛才那種姿態,張嘴向天“喝水”去了。
小謙起身想要尋找出路,可是在進來的那處陰暗洞穴裏麵走了一程,來回盤繞,不知怎麼的,又從另外一個方向的洞口繞回“天坑”廣場裏麵。進洞時是在那人的身後,出洞已經到了他麵前。
那人抽出一點點時間來跟小謙說:“別試了,你是出不去的。我在這裏活了六年,什麼辦法都試過了。既然連我都沒辦法出去,你又怎麼可能出的去?”
他好心好意提醒小謙這麼一句,趕快又張嘴不再出聲。
小謙偏不信他那個邪。又來回試了十來次。果然不管他怎麼走,怎麼用心去記中途拐彎處用掉的步子,最後都還會轉回到天坑中心來。
走了這一段路也累了。而且這已經是在人家的地盤中心,再要開口出言不遜、說些不規矩的話,也會有點不合常理。小謙隻有先找處地方歇下來,等精力恢複過來,再想其他辦法。反正隻要有明璫在,他也在,至於其他那些,都還不是問題。
果然就在太陽漸漸西沉下去的時候,“天坑”裏麵因為地處山體深處的關係,這會兒早已變得一片昏暗。有那麼一刻,空中有道黑影飛過,淩空拋下一隻年幼的活麂子。小獸從那麼高的地方摔在地麵,根本沒來及發出半聲哀鳴,瞬時就直接奄奄一息。
那衣衫破爛的人見著新鮮“食物”,真的就好像麵對烹飪精巧的珍饈佳肴一樣,一個餓虎撲食衝上去,死死咬住那麂子的喉嚨,一麵咕嘟咕嘟的大口飲著鮮血,一麵連聲不住的讚歎美味。
等他喝飽了鮮血,開始生吃麂肉的時候,就不住口的連聲召喚小謙也過去一起吃。小謙看他滿嘴沾著鮮血的嚇人神情,禁不住直有點犯惡心,連連搖著頭,說什麼也不肯過去。
那人笑道:“一天不吃,兩天不吃,等再餓上你幾天,就總會乖乖過來吃的。到時候哪怕這肉都變臭了,你也會吃得高高興興!”
小謙在旁邊愣了一刻,忽然撲到山壁處,張口吐出不少酸水。胃裏這會兒早就已經是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