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界河一條小支流上遊的岸邊,建造著一座簡陋的茅草屋。屋子的木架跟茅棚頂都還挺新,看來紅玲在這裏還沒住過多久。
“為什麼要住在這裏?”小謙往左右前後看看,這裏四下裏寂靜無人,方圓幾裏以內就隻有這一座孤零零的屋子。住在這種地方,想必會相當冷清。“你跟你師父那裏,又是怎麼交待的?”
紅玲正歡欣鼓舞的樣子,突然被他這句問話給打斷,帶著點懊惱的輕輕甩著依舊還套在小謙脖子裏的繩子。
“其實這次……我是偷跑出來的!”她說。隨後恨恨的道:“還‘活神仙’呢,說話不算話!明明說好,隻要我完成上次的配方任務,他就要給我好好放個長假。結果到頭來還反悔,又想給我布置新任務!還說什麼……世事將亂,我正一教弟子,正是該昂然出世,拯救黎民蒼生於水火之中……大道理一通接一通。——拯救蒼生這種事聽上去的確是不錯,可你也不能每次總派個小姑娘,單身一個人出去做些那麼危險的任務吧!”
“這次又是什麼任務了?”
“這次啊……聽上去就嚇人了!師父他要我在這興平國,找一隻什麼上古神獸!我就算找見了又能怎樣,抓回來當寵物養麼?”紅玲搖頭苦笑著。
“怎麼每次都是……你一個人?其他人呢。”小謙也在納悶。
“哪有其他人!師父他就隻有我一個徒弟……”紅玲歎道。“所以我一看見你們其他門派那麼熱鬧,我就羨慕得緊。雖然我正一教聽上去是個大派,可師父就偏偏隻收我一個弟子。他會的本領那麼多,我一個人又怎麼能學得完……唉!”
她把小謙帶到茅屋前。平地上一截突出的樹樁看似一張天然的簡陋桌子,樹樁旁就擺著兩隻粗粗雕琢過的小木墩充當凳子。“桌麵”上杯盤碗盞一應俱全,或是竹製,或用木製,或以石雕,看似她就準備在這裏長久住下去。
看著周圍這用心布置的一切,絕非是一日之功。小謙忍不住便問道:“你在這裏住多久了?”
“當然有很久啦!”紅玲十分愜意的坐在“凳子”上舒展開身體,說道。“早在認識你以前,我就發現了這個地方……每回做完師門任務中間的空閑,我都要來這裏住上一段時候。這裏多好啊……有山又有水,周圍又清靜,絕對不會被討厭的人打擾到。真希望能一直就住在這裏,該有多好啊……”
小謙動手捏起“桌上”一隻小巧的竹杯。這一隻的材質,看上去明顯比另外一隻要嶄新的多,好像是最近幾天才剛剛造成。他張嘴想問,可那句話臨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於是臉上換成會意的輕鬆微笑。
紅玲動手一把將那隻竹杯搶過去,重重摜在樹樁上,裝作生氣道:“不許亂碰我東西!又不是給你準備的!”
小謙笑道:“既然這個不能碰,那其他東西就更不能碰了是吧?——那你還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她的眼睛從蓬亂發梢底下望出來,此時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就極為可愛。一麵微嘟著嘴唇,紅著臉輕聲說:“我……我最近頭有點癢,忽然想洗洗頭發。有點太長了,一個人不方便洗……找你來幫我的……——我可不是非要你幫忙不可,就是想讓你幫忙衝一下水而已……你別太得意!”
小謙根本還什麼都沒來及說,就隻見她自己一個人在那裏著急辯解著。
反正現在周圍一片安寧,又能跟自己喜歡的姑娘相伴。這種時候,哪怕她再固執再別扭再無理取鬧,小謙也不會介意。
天氣雖然很好,可溪水還是很涼。小謙用木桶打來水,盛在鍋子裏放到火堆上慢慢燒熱,最後又集中倒在大木盆裏。鍋子不大,他一邊打水一麵燒火,足足燒了三鍋;木盆裏的水才算夠看。
小謙在做這些事的時候,紅玲就並著兩腿安安靜靜坐在那邊,看著他來回操勞。完全沒打算伸手來幫他一把。不幫也就算了,甚至她還會時不時撿起一些樹枝跟木片來,抖手丟進鍋子裏,來妨礙逗弄小謙。
熱水濺在小謙臉上身上,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忽然衝上去想要把她抓住。兩人繞著火堆奔跑,一個逃,一個追。最後終於還是小謙一腳絆在支架上,將大半鍋熱水碰灑出來,把燒得正旺的火堆也澆滅。
紅玲趕忙回過頭,牽住他的手上下來回檢查著,十分擔心的認真問:“可傷到哪裏沒有?”
小謙歎氣說:“傷倒是沒傷著。可現在就這點水,也不大夠啊……你到底有多久沒洗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