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雲朵上的相遇(1)(1 / 2)

香格裏拉、麗江、瀘沽湖;《五朵金花》、《一米陽光》、《千裏走單騎》;天葬、走婚、十八怪;刀美蘭、楊麗萍、楊二車娜姆……這一切與雲南有關的人和事無不令人心弛神往,那該是怎樣一片美麗而神奇的樂土?真正身臨其境會有怎樣的生命體驗?旅途中又會有怎樣的人生際遇?從虛幻到現實的距離究竟有多遠?旅程就如一生,都掌握在神的手中,他會告訴我們一切。

走近宣科

到了麗江,納西古樂是不得不去聽的,仿佛隻有聽了納西古樂才能感受到麗江的曆史厚重感和獨特民族氣質,而真正去聽過納西古樂之後,記得的卻隻有宣科其人了,這就是宣科的個人魅力所在。

走進古樂會館時,古銅色皮膚的宣科身著淡藍色中式長衫,正在用中英文雙語主持音樂會,台下坐滿了慕名而來的中外觀眾。會館古樸而莊嚴,舞台中間的橫梁上懸掛著三十四位已故老演奏員的照片。樂隊的演奏員多為七八十歲的老者,他們身著金絲綢緞長衫馬褂,童顏鶴發,仙風道骨,神態安詳,看上去似在閉目養神,宣科笑言這是一支惟一可以打磕睡的樂隊。這是我見過的年齡最長的演奏員。在台上,宣科既是主持人,又是演奏員,還是樂隊指揮。宣科一番旁征博引、談古論今,並先後用中英文介紹了納西古樂的淵源之後,其最具代表性的曲子──南唐後主李煜的《浪淘沙》悠悠響起,行雲流水般的演奏讓人有一種穿越時空遂道,夢回唐朝的感覺。接下來,每演奏一首樂曲之前,宣科總要來一段詼諧幽默、妙語連珠的特別主持。宣科學貫中西,博古通今,聰慧過人,口才一流,總讓人覺得不是在欣賞音樂會,而是在聽一場宣科的精彩演講。他不時會蹦出一些頗具挑戰意味的奇談怪論,大膽新穎,聞所未聞。他真實、可愛、狂狷,口無遮攔,愛憎分明,如果取中庸之道就不會有今天的宣科。他底氣十足地說出“我是音樂民族學家,比我厲害的沒有了”、“像我這樣的就是才子”、“宣科確實第一”等等之類的話。後來,當我通過一些途徑對他有了更多的了解之後,卻不得不承認他有資格這樣說。他的可愛和可憎都發揮到了極致,你可以對他頂禮膜拜,也可以對他不以為然,卻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我發現,演奏會結束後,身邊的人並沒有誰去對古樂好聽與否津津樂道,倒是對宣科這個人和他傳奇般的人生經曆產生了濃厚興趣。大家忙不迭地去購買有關宣科的書籍,試圖通過文字破譯宣科之秘。他已是七十七歲的高齡,還如此記憶非凡,思維敏捷,激情湧動,靈感噴發,讓人覺得神奇而不可思議。他把二十一年的牢獄之災看作是一趟漫長的旅行,出獄後不僅沒有像常人那樣意誌消沉,與冤屈的過去糾纏不清,相反他分秒必爭,以振作有為的生活態度,鍥而不舍的求知精神,使他的人生大放異彩。宣科高貴的靈魂使他所承受的苦難成為他達到人生某種境界的重要途徑。

當我們拿著書上台請宣科簽名並要求合影留念時,他慈祥和藹的笑容就像一位普通的鄰家老伯,所不同的是,透過他那寬大的黑框眼鏡,炯炯有神的雙眼分明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儲藏著無限的能量。據了解,宣科三十年代出生於一個牧師家庭,其父是麗江第一個懂洋文的人,其母是康巴藏族有名的美聲歌手。宣科從小由一個德國傳教士的妻子帶大,後又從教會辦的HighSchool畢業,所以他精通樂律和英文。他曾帶領樂隊那些出土文物似的納西老人飄洋過海,到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進行演出和演講,包括在莫紮特、肖邦、貝多芬演奏過的皇家音樂學院演奏廳及英國首相丘吉爾演說過的牛津大學。所到之處均受到熱烈歡迎,眾多音樂家和聽眾為之傾倒。他穎悟的天賦有遺傳基因的影響,他的博學多才是自身不斷進取和探索的結果,他的成功是這個開放的社會大舞台提供了曆史契機。

“納西古樂是我的一大發明或叫一大創建”、“沒有我宣科就沒有納西古樂”,這不是宣科口出狂言,而是事實。走出古樂會館,我一直在想:納西古樂會不會止於宣科,畢竟他年歲大了,而那些年邁力衰的演奏員也正在以每年一到兩位的數字遞減,他的事業會後繼有人嗎?說到這裏,便又涉及到傳統文化的保護問題,雖然有人提出傳統文化多為陳腐,不必刻意去保護。但一個國家隻有立足於本民族的文化,才有可能立於世界之林而不迷失自我;一個地方有自己獨特的文化,才有區別於其它地方的獨特魅力;一個人隻有受自身民族傳統文化的熏陶,精神才有所皈依。古人雲:地以人傳,人以文傳。試想,如果沒有宣科,納西古樂還會有如此號召力嗎?如果沒有納西古樂,納西古城不是會失去許多厚重的色彩嗎?